第182章 牆洞之內的世界

  與此同時，遠在村莊另一邊的一座大山底下。

  劉大和劉二剛剛從自家的別墅里出來，帶上了數量為數不少的現金，進了這間被人查封的造紙廠。

  劉二顯得有些不悅，他的神色嚴峻，身上背負的重量也是最重的，一進了造紙廠內部後，他就忍不住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大哥，你說老爸他們之前幹嘛要讓咱們去幹這個生意啊！現在好了吧，這就是個燙手的山芋甩也甩不掉了！」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劉大雖然也有些不耐煩，但總體來說，他還是表現得很理性的。

  「行了，再怎麼抱怨也沒用！這事的確把我們都牽扯進來了。如果只是被查到放高利貸，那倒是無關痛癢。但這事要是被發現，咱們幾個，都得死在這裡。」劉大的語氣很重。

  他深知這件事茲事體大，更何況不僅和張家劉家，這兩家人有關係，還牽扯到背後屢次幫助著他們，逃離法律制裁的那群「大人物」。

  這些人要是也被牽連到這事裡面，那帶來的影響就是不可小視的。

  深夜無人的工廠內部，空氣裡帶著一股化學藥劑的味道，工人們都搬離工廠之後，這個地方徹底成了老鼠和蟑螂的天堂。

  角落裡傳來格嘰格嘰的動靜，又像是指甲從黑板上磨過時，發出的短促而尖銳的聲響。

  讓人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們二人舉著手電筒在工廠內部行動自如，顯然對整個工廠內的陳設和布局了解得一清二楚。

  「大哥，就是這了！」

  劉二在一堵圍牆前邊停下了腳步，他的手在黑暗中伸進去牆面上摸啊摸，摸到了一個圓形的開關。

  用力一轉動，牆面上一扇小鐵門就打開了，燈光照耀進去，似乎能見到裡頭隱約的一些人影。

  「都出來吧！給你們帶吃的來了！」劉二喊了一句。

  狹窄的牆洞內部發出稀碎的動靜，隨後幾個膽子大一點的人開始躍躍欲試了，她們站起身來，費勁地將自己瘦小的身軀擠進這個牆洞。

  先把上半身和腦袋伸出來，再將大腿高高抬起，抬到下巴的位置，從微弱的縫隙里擠了出來。

  終於，第一個姑娘出來了，手電筒的光照耀過去，她瘦得五官分明的臉盤上落下漆黑的陰影。

  受到強光的刺激，她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身上裹著一層只能稱之為「布」的衣服。

  姑娘的個子還算是比較高的，十三四歲的樣子，身高有一米六左右，只是身材比例嚴重失調，長期待在封閉的室內曬不到陽光，缺乏運動和營養，瘦得大概只有七十多斤。

  儼然像是一具木乃伊架子。

  劉二熟練地脫下背包，從裡頭掏出了兩袋壓縮餅乾和一瓶礦泉水遞給了她，姑娘立刻搶了過去。

  飛快地跑到一個漆黑的角落裡蹲下，用牙齒撕開包裝袋，狼吞虎咽地啃著壓縮餅乾。

  在她之後陸陸續續從牆洞裡，又出來了七八個小女孩。

  她們年紀都差不多，基本在十歲上下，最小的一個，還不到八歲。

  每個人排隊從他們手中拿到自己那一份的食物之後，全都跑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慢慢啃著東西了。

  這個牆洞，就是他們建造的一個「監獄」。

  她們平時就窩在那個密閉的房間裡，只能通過鐵門上一排小小的透氣孔觀察外面的世界。

  牆洞的內部是一個小隔間，大概二十平米左右，房間的高度不到兩米。她們餓的時候就睡覺，睡飽了沒事幹就在空間裡走來走去。

  大小便有一個專門的管道通向室外，偶爾有時候，也會有老鼠從下水道里鑽上來陪她們一起過夜。

  她們有些是從其他村子裡被人販子偷來的，有些是家裡沒錢，父母賭博欠債，把女兒賣了拿錢還債。

  還有的一些，是被其他人販子挑剩下不要的，低價轉賣給了他們。

  這些女孩在這個地方不會住太久，基本上過個十天半個月，就會從裡頭挑一些人，賣給各個需求渠道。

  她們要麼被賣到更為偏僻的山村里當那些老光棍的媳婦，要麼是被城鎮裡面做特殊行業的「媽咪」們帶走，進一步地培養，好接待客人。

  總有一個地方，能找到她們的歸宿，市場需求量很大，他們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長得普通一點的，基本都能賣個四五萬。

  對於那些住在封閉山村里，拿不出彩禮娶老婆的單身漢來說，這點錢全家動員起來，還是能湊齊的。

  對於劉富貴他們而言，從人販子手裡買下一個孩子花個幾千塊錢，再高價賣給那些需求人群，就能淨賺好幾倍的利潤。

  比起辛辛苦苦努力種田，還得扣除各種肥料，農藥，人工費和田地的租金等等，最終能拿到手的，根本比不過倒賣人口賺得多。

  生意人，當然是在乎利益的。

  劉家從劉有財那一輩起，就開始做這個生意了。

  劉富貴雖然繼承了他爸留下來的這個產業，但相對來說，他做的規模要小得多了。

  一年為期，他們劉家賣出的人口大概能有六七十個人左右。

  比歷史上數量最高的階段，要整整減少了七八倍起碼。

  他的兩個兒子在成年之後，就開始接管他們老爸絕大多數的生意了。

  基本上下面的一些瑣碎的事務，都是交由他們二人來管理。

  這個造紙廠，是他們掩人耳目的手段，居高臨下的地勢條件，遠離人居，不容易被發現。

  就算平時有車輛交通，也可以「美其名曰」給造紙廠進出貨。

  他們靠著這個得天獨厚的地點，在這裡穩穩噹噹地做了幾年的生意。

  平時沒事，都是劉二手下的那幾個小弟過來給她們送吃的，順便帶外地來的客人過來看貨交接。

  而今天，他們兩兄弟親自過來了。在這幾年當中，也是極少見的事情。

  劉大從蛇皮口袋裡掏出了圓圓的桔子還有塑料包裝的小麵包，挨個分配到這些姑娘的手中。

  她們吃了好幾天的壓縮餅乾了，哪裡見到過新鮮的水果啊，一個個瘋也似地搶在手裡。

  她們第一次覺得，將她們關在這裡的這些男人。

  竟然顯得如此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