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126章風散了無痕

  最後重啟對李伯勛的調查，四個施暴者里，他是生活得最糟糕的一個。

  人生最美好的七年，他在一方牢籠里度過，即使重獲自由，仍把自己禁錮起來。

  他始終沒有面對自己的錯誤，面對自己的人生。

  他，確實在那晚以後，被徹底毀掉！

  李伯勛這些年一直在家裡，具李父交待，出事之前他就離開家，說是去找王恩東。

  儘管不同意他們兩個繼續交往，但是看著兒子越來越消沉的性情，李父最終還是選擇放手。

  從此，李伯勛再沒回來！

  也是對這個孩子徹底失望，他們沒有找李伯勛。

  不過，當最後警官通知他們李伯勛已經出事時，李父和李母還是崩潰了！

  李伯勛在大凌河堤壩落水，那裡是大北市比較偏僻的一處釣魚場所。

  整個堤壩沒有監控，大北市進出大凌河也只有一條路，那麼李伯勛是如何過去的呢？

  李成一直在排查李伯勛的通訊信息，社交帳號。

  楚然則拿著現場勘察記錄，結合這幾天的尋訪結果，她在試圖分析李伯勛的心理歷程。

  李伯勛在離家後第五天被發現，五天前他確實去找了王恩東，但是王恩東說，李伯勛在他的出租房待了一天，便離開了。

  王恩東也不知道李伯勛去了哪裡，只是覺得他不正常。

  王恩東的話可信嗎？

  至少現在楚然是相信他的，談到李伯勛，王恩東更多是憂傷，仿佛看到了他自己。

  李伯勛確實是王恩東的寫照，當年王恩東的一個舉動，將李伯勛的一生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楚然感覺到，王恩東是有些內疚的，尤其江浩蒼將王恩東刺傷以後，他非常消沉！

  考慮了這些，楚然想，當天李伯勛去堤壩，難道就是和兇手一起過去的？

  李伯勛的交友非常窄，除了王恩東，只剩孫啟雲和楊軍偉。

  王恩東又肯定孫啟雲與他們沒有往來，關於四個人的關係，楊軍偉又撒了謊。

  儘管非常不情願，楚然最後還是把矛頭指向了楊軍偉。

  有了明確目標，調查起來就非常容易。

  事發前，幾個月以來，李伯勛的通話記錄有十幾個都是聯繫楊軍偉，這確實證明了楊軍偉在撒謊。

  可是楊軍偉為什麼要撒謊呢？

  調查從李伯勛轉移到楊軍偉，楚然又發現了當年出事之後，楊軍偉與其他三人人生軌跡的差別。

  重新獲得自由以後，楊軍偉的父母帶著他，舉家離開大北市。

  在楊軍偉出來的最初七年裡，不只有父母的陪伴，還有正確的人生指引，楊軍偉學了技術，有了生存本領。

  在八年前，李伯勛和孫啟雲再次犯事時，楊軍偉卻憑藉技術，返回大北市，進入了大北市非常好的輪渡公司。

  之後，楊軍偉的表現也非常好，三年前，他有了女朋友，是四個人里唯一一個擁有正常生活的人。

  那麼，李伯勛和楊軍偉是怎麼回事呢？

  李成再次調取了大凌河堤壩的監控，楚然和他一起，核對楊軍偉的車牌號。

  兩個人將時間調整到五天前，也就是初步估計李伯勛出事的那天。

  這次，兩個人發現問題。

  楊軍偉的車出現在監控中。

  當楊軍偉被請到情報組時，楚然心底是非常難過的。

  楊軍偉依舊笑眯眯地，似乎已經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切。

  具楊軍偉交待，李伯勛一直過不去心裡的坎。

  當時四個人，李伯勛是下手最輕，但是卻是如今過得最糟糕的。

  楊軍偉和王恩東一樣，當年傷害江棟樑，他是叫得非常賣力的一個，並且煽動大家動手。

  可是他如今的生活，與李伯勛是天壤之別。

  知道楊軍偉有了女朋友以後，李伯勛心裡非常不平衡，他的業餘生活，只要有機會，就是來騷擾楊軍偉。

  事發前一個月，得知楊軍偉即將結婚，李伯勛更是變得癲狂，揚言要大鬧婚禮現場，讓大家知道楊軍偉曾經做過的事。

  楊軍偉想解決這件事，他問李伯勛要什麼，李伯勛說要錢，要房子，要女朋友，要一個人正常生活的一切。

  楊軍偉被他折磨得心力交瘁，最後他把李伯勛約出來。

  楊軍偉說，自己沒有別的希望，只想好好生活下去。

  兩個人來到大凌河堤壩，李伯勛還是那些說辭，楊軍偉站在他旁邊，最後一狠心，將他推下。

  最後，楊軍偉苦笑問楚然：

  「是不是犯了錯，永遠得不到原諒？」

  楚然也不知道。

  兩周後，蕭南接到拘押所警官的通知。說是一個在押犯人，想見見他。

  蕭南非常奇怪，想見他？

  來到大北市拘押所後，蕭南見到了江浩蒼，兩個月不見，老人氣色卻好了許多。

  他告訴蕭南，王恩東死了，死前寄了一封信給江浩蒼，沒有內容，只有當年出事那天，江棟樑衣服上的一粒紐扣！

  江浩蒼哭著擦眼睛，蕭南也紅了眼眶！

  走出拘押所，獄警告訴蕭南，江浩蒼被查出肝癌，已經到了晚期，應該是為時不多。

  蕭南再去醫療中心查王恩東的記錄，他兩周前，因為感冒，造成身體重度感染，已經在一周前去世。

  王恩東死的時候，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年僅32歲。

  至此，案子結案，當蕭南將檔案封存，簽上自己的名字後，他與楚然同時，深嘆一口氣。

  當晚五個男孩，三個死亡，一個終身監禁，一個在苟活。

  五個家庭，除了王恩東的父母沒有受到牽連，三個家庭早已家破人亡。

  此時，是大北市的好季節，繁花似錦，草木蔥綠，尤其是周末，三三兩兩都到戶外散心休閒。

  蕭南和楚然走在臨江公園的步行道上，輕軌從橋上呼嘯而過。

  楚然看見許多學生拿著書本，在草坪上看書，結伴背單詞的孩子露出青春的笑顏，

  忽然想起江棟樑的學校，就在不遠處，再看腳下的路，楚然的眼眶濕潤了。

  十五年！

  許久前，她與蕭南去大北市圖書中心，當天她看到的那段話：所謂被害者對兇手的原諒，不過是對現實的妥協。

  湧上心頭！

  那麼，犯了錯的人，將永遠得不到原諒嗎？

  楚然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