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老胖鬼的尖叫聲

  我已經顧不上天蓬尺帶來的疼痛，按照鄒靖宇之前教我的攻擊咒語，開始為天蓬尺施咒。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這次施咒很順利。咒語說完，天蓬尺就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跟我腰部接觸的地方像是火燒一般有強烈的灼燒感，我甚至聞到了蛋白質被燒焦之後散發的臭味。

  雖然付出的代價不少，可效果也是看的見的。天蓬尺的力量果然是所有魔物的克星，原本還不斷收緊的黑霧，在接觸到天蓬尺的白光之後，就出現了退縮的趨勢。不過剛剛退了一點，還不等我高興，就再次鎖緊。我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念著攻擊咒。

  既然暫時不能擺脫這東西，我只好帶著它往前走，那樣的阻力也可想而知。在挪動了一步之後，就再次前進不得。我已經感覺到腰部沒了知覺，恐怕那裡的血肉連同神經都已經被燒焦了吧。

  我要怎麼辦？我不斷的念著攻擊咒，卻再也沒見到任何作用。

  就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一雙帶著腥臭味的大手拽上了那黑色的霧氣。然後不像人聲的尖叫響徹在我的耳邊，讓我有些恍惚的大腦瞬間清明起來。老胖鬼來幫我了！

  他分明也很害怕天蓬尺的攻擊，也不能抵擋黑霧的氣息，卻還是在這個時候沖了過來。

  我感覺到腰間有了一點鬆脫，知道老胖鬼的拉扯起到了作用。我配合著他的動作，繼續施咒，然後慢慢的轉動著上身。

  老胖鬼的尖叫聲越來越慘烈，等我能蹲下身從那黑霧中脫身出來的時候，老胖鬼已經有些喊不出聲音了。

  他原本被水泡腫的身體已經變得乾癟，原本就凸出的雙眼，眼珠現在卻完全凸了出來。他已經被焦化的雙唇還在動著，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瞥到，他的雙手已經只剩骨頭，而那骨頭也在迅速變得焦黑。

  已經變得恐怖萬分的面容，在我的眼中卻並不可怕。我知道他的執念是胖子。他一直在努力向我傳達的事情，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等我完全脫離了黑霧的籠罩，在離開他身邊的時候，我給了他答案：「放心吧叔叔，我一定會救胖子出去，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聽到了。已經完全被焦化的雙眼綻放出了最後一點光輝，然後徹底暗淡下去。

  我沒有再去看他的樣子，義無反顧的坐在了一步之外的白骨身邊，然後將已經念過無數次的封印咒念響。

  我能聽到身後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但我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分心。趙叔用他最後的力量為我們爭取到了機會，我不能讓這個機會白白浪費。

  就在老胖鬼的身體跌在地上的時候，一直護著我的青木也終於被擊中，順著衝擊的力道被甩了出去，他的身體也透明到快要消散。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消散，也就不再關注。

  南家爺爺他們一直在等著我，所以在我坐下念出第一句咒語的時候，他們也同時念出了咒語。

  我能感覺到一股陰風停在我的腦後，但是因為升騰而起的大陣，再也不能前進半分。

  念出的咒語一遍又一遍，我自己像是融入了大陣中一樣。然後我聽到從我身邊的白骨中傳出了相同的咒語聲，然後是前面的白骨，到最後所有的白骨都開始念著跟我們相同的咒語。而在所有的咒語彙集成一句的時候，瑩白的大陣開始旋轉，終於發揮了它該有的功效。

  大陣之外，濃黑的霧氣團團圍住我們，還在不斷嘗試著攻擊我們。不過，每一縷攻擊我們的黑色霧氣，都在陣法的白光之下消融。

  我知道小鬼一直在我的身後，我也沒有分心去看他的狀態，只不過聽著他越來越悽厲的喊聲，我知道持續了數百年的糾葛就要打破了。

  不知道咒語念了多少遍，直到瑩白的光輝充滿整個山洞的時候，異象再次發生。身處大陣中的白骨身上也開始發出刺眼的光芒，等我適應了那光芒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的白骨都已經不見蹤影，半空中漂浮著一層厚厚的白色粉末。

  那白色的粉末順著我們六個人的方向形成了六股，緩慢而堅定的朝著圍繞在陣法之外的黑色霧氣侵蝕。等所有的黑色霧氣都被糾纏進那白色粉末之後，它們再次緩慢而堅定的退回陣法之中。

  而灑落在地上的我的鮮血，也在那白色粉末的牽引之下，匯集成一股血流一同退回陣法中。

  黑白紅的細流在我們六個人中央交匯融合。白色的粉末將血紅的顏色包裹在裡面，而那小鬼幻化的黑色則緊緊的包裹在最裡面。等所有的黑色都包裹不見之後，白色的圓球開始收縮。

  滴溜溜轉的白球，像是一顆耀眼的太陽一般，不斷的散發著熱量。白球每轉一圈，我還能聽到小鬼那絕望的喊叫聲，等中間再沒有任何聲音傳出的時候，白球就像是完成了自己使命的零件一般，碎裂開來，然後發出了最後一點光亮，消散在天地間。

  山洞中徹底安靜下來，也徹底黑了下來。黑暗中，我能聽到所有人的呼吸聲，或急促或虛弱。等火光再次亮起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一切結束之後的山洞。

  我們六個人依舊坐在地上，周圍再沒有其他人的蹤影。原本坍塌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大洞，外面有光亮照射下來。外面月亮好像已經出來了。

  九月雪虛弱的靠在南沐風身上，而南沐風雙手攙著力竭的南家爺爺。打起火把的是鄒靖宇，他的臉色也蒼白的不像話，鄒三叔則是躺在地上，嘴邊有一絲血絲滲出來，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等鄒靖宇小心的爬到三叔身邊，探視過他的呼吸，這才放鬆的吁了一口氣。看來，三叔只是暈了過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真好，所有人都沒有事，真好！

  轉動著僵硬無比的脖子，我看向青木之前摔落的地方。那裡已經被最後的白色粉末削出了一個大大的凹洞，卻並沒有發現那傢伙的身影。

  他是消散了嗎？還是像之前一樣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我想問一下南家爺爺，可是一陣強過一陣的虛弱感支配了我，我不知道有沒有問出來，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從那個大洞上垂下來的繩索上。

  等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之上了。我能感覺到手背上點滴流過血管的冰冷觸感，也能感覺到渾身的疼。

  我嘗試著動了動腿，卻發現沒有任何反應。我想動一下冰冷的雙手，卻也是徒然。我這是癱了？

  想到當時腰上的那道傷痕，恐怕是了！都被燒成那種樣子了，不癱都不太正常了！我忍不住苦笑一下，如果以後都要這樣癱在床上，我還不如在那個時候就一塊死了算了！拖累別人不說，還要讓家裡人難過。

  我都不敢想，以後媽媽會被我拖累成什麼樣。想著想著，我的胸口就開始悶悶的犯疼，熟悉的虛弱感讓我再次陷入黑暗中。

  「他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嗎？」

  「是呀，已經沒有問題了！」

  忽遠忽近的聲音把我從黑暗中再次叫醒。等眼前的昏暗全部退去，我終於看到了說話的人。是九月雪和醫生！

  似乎是醫生剛剛查完房，我還能看到在外面走廊上站著等待的實習生們。九月雪穿著病號服，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精神看上去不錯。

  等九月雪將查房的醫生送走，轉頭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高興的走了過來！

  「小凡，你醒了？還有哪裡感覺不舒服嗎？頭暈嗎？如果哪裡有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去叫醫生。」

  難得看到她既著急又高興的樣子，我想給她一個微笑，表示我現在很好。可是掙扎了半天，我除了感覺到臉上的刺痛外，並沒有完成微笑這個動作。

  完了，難道除了癱了之外，我連臉都癱了嗎？

  我想出聲說話，卻依舊沒有辦法。

  「你是想說話嗎？別著急！」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努力，九月雪坐到床邊：「你不要著急，因為你臉上有不少劃傷，醫生把你整個臉都包了起來。你身上傷口太多，現在不能挪動。不過你放心好了，你沒缺胳膊沒缺腿，完完整整的，全乎著呢！」

  是因為傷口太多，纏的繃帶太多，所以才不能動嗎？我仔細看著九月雪的表情，沒有發現她有什麼欲言又止的表情，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沒癱就好，沒殘就好！

  九月雪體貼的給擦了點水在嘴唇上。有這些水的滋潤，我終於確定自己活了過來。我想問問其他人的情況，可現在我還發不出聲音，所以掙扎了半天也就放棄了。

  九月雪在我床邊說了很多，大多都是我身上哪裡有傷，哪裡傷的重，哪裡會留疤，基本上把我所有的傷都解釋了一遍。

  我聽了一個大概，知道自己現在有些貧血，也知道了自己胸口上留下了許多難以消除的傷口。不過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