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終章13

  而且他的頭好像一直都是低著的，從車內到現在，他低垂著頭的動作依舊沒有改變。

  王海盯著馮天奇頭頂上的漩渦，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又從他心底冒出來了。

  「這小孩也未免太陰沉了吧！」

  從普通到惡魔，再從惡魔到陰沉，好多變的性格。

  王海鬆開了抓住馮天奇小手的手，看著他烏黑的發頂，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要不要把他的頭抬起來。

  他在猶豫著，如果當他把馮天奇的頭抬起來的時候，看到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一副比他剛剛看到的馮天奇更加詭異的臉孔，又或者是一張沒有臉的臉，那對於他來說，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王海停在原地猶豫不決，深呼吸了幾口氣，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王海才抬起了馮天奇的下巴，像逗小狗一樣把馮天奇的頭抬了起來。

  王海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的手在碰到馮天奇下巴的時候正在微微顫抖著，他只知道在他把馮天奇的頭抬起來的時候，他的手顫抖了，顫抖得非常厲害。

  耳邊的心跳聲不斷的加重，一聲比一聲要巨大。

  王海目瞪口呆的看著，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該怎麼去形容它？

  眼睛，嘴巴，鼻子，這三個部位全部被黑線縫了起來，那豎條一樣的黑線覆蓋在馮天奇的眼皮上，他的鼻孔上面，還有他的嘴唇上。

  王海除了震驚已經感受不到什麼了，甚至連害怕都可以被忽略。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剛剛在車裡面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了？」

  王海僵掉的腳重新移動，他往後退了一步，而剛剛還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站著的馮天奇在他移動的下一秒也跟著他移動了。

  剛還可以忽略的恐懼慢慢上來了，王海聽到他剛剛正在慢慢平息下去的心跳聲，又有了要劇烈起伏的趨勢。

  「不是吧！馮天奇現在已經不會挖苦我，」王海看著他那一張被黑色線條縫住的嘴巴，「他現在要跟著我？」

  我現在能夠去哪裡？

  王海向左又向右看，看到的都是那些長相差不多一模一樣的房子，還有相互對稱著的樹木，在這裡面，連一棵樹也是可以長得相像的，就像他之前在那個漫長的夢中看到的那樣，所有的樹木長相一致，讓人分不清楚方向。

  好在這裡還有門牌號，依靠這些門牌號，他可以知道他現在身處何方。

  只是這個一直跟著他的小孩要怎麼辦？

  那個把他送去幼兒園的任務還需要執行嗎？

  王海皺著眉頭，默默的想了好一會之後，他還是決定要把馮天奇帶到川和幼兒園，反正他也想知道川和幼兒園長什麼樣子，也許在那裡，他能夠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

  「總感覺我好像一直都被困在某一個地方不能出去，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討厭。」

  王海向前走著，而變了樣子的馮天奇也在王海身後乖巧的跟著，一言不發的他讓王海覺得他的背後涼涼的，可是當他回過頭來看他的時候，他的心又總會一跳。

  不看會覺得身後有點什麼，去看的話又會被嚇著，真是糾結。

  王海糾結著跨過一間又一間門牌號不同的房子，就在他以為他會一直都如此順利的走過這些房子，把馮天奇送到川和幼兒園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王海的手正在逐漸變得透明化，而他的腳，早在他向前走的時候就已經在發生變化了，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感覺，直到現在他的手發生變化了，他才發現他的腿已經變得透明，但去抓的話還是能摸到他那一雙腿的，就是看不見而已，連他自己也看不見。

  左手正在逐漸消失，王海在他的左手發生變化的時候注意到他手腕上戴著的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七點四十分，馮天奇要上的那間幼兒園遲到的時間規定。

  難道說真的不能遲到？

  只要遲到了，他就算失敗，難怪馮天奇剛剛變得這麼陰沉，應該也跟這個時間有點關聯。

  時間越早，馮天奇的心情就越好，性格也越討喜，而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他的性格也會漸漸變得急躁起來，急躁過頭了就會變成陰沉，就像他現在的這個樣子。

  王海總算是明白了一點，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現在正在逐漸變得透明，再過不久，他可能已經不在這裡，轉去別的場景裡面了。

  王海低頭欣賞著他那些被逐漸透明化的軀體，沒過一會，他覺得大腦一片昏沉，好像快要睡著的樣子，而王海也遵循著這一命令，慢慢的合上了他的眼皮，心無雜念的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入目的是一台巨大的電視機，熟悉又陌生，還帶著一點讓人恐懼的回憶。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我又來到了那個地方。」

  王海手撐著頭從米黃色的沙發上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但他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這裡的布局他曾經見過，這裡就是他剛剛打開門看到的那個房間，那個叫馮天奇的小孩的家。

  「如果這裡真的是馮天奇的家，我又重新回到那個地方的話，那再過不久，馮天奇應該會從樓梯上跑下來，沖向我，抱著我的大腿喊爸爸。」

  王海搖頭，「不對，這件事我剛剛已經糾正過了，他待會應該要喊我叔叔才對。」

  王海按壓著太陽穴，等頭上那股暈乎乎的感覺消失得差不多的時候，一聲爸爸果然如期而至，伴隨著那一聲響亮的叫聲，還有一串十分輕快的腳步聲。

  「爸爸。」

  馮天奇跑過來抱住王海的腿，好像和他十分熟悉的樣子，可是從他那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裡，王海卻看不到任何熟悉，他的熟悉是被固定化的，並不是在變化著的。

  「叫叔叔。」

  王海糾正他說，而且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這次惡意用了一種十分兇狠的表情和語氣跟他說，馮天奇一下子就被他嚇到了。

  看著他被嚇到的模樣，王海莫名就覺得解氣，之前那個馮天奇可是在他們坐上車之後嚇了他好幾次，現在終於輪到他被他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