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家族（上）

  海瀾氣喘吁吁：為什麼嫉妒就這麼難殺死呢？就在剛才，她已經與嫉妒護法周旋了好久，兩人的精力也都被消耗了大半，但她卻總是差那麼一點，無法將其徹底殺死。

  汗水不滿臉龐，她覺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這是危險的信號，她強打精神……她必須振作起來，殺死面前的護法……那傢伙可是殺害了鳳瀾的人啊！

  她原本以為大姐所了解的事情並不多。她在這場戰爭開始前就離開了，看法僅限於在她成為懦夫逃跑前的那段時間。當然現在，她已經不再這麼認為了，可是一旦想到當時對鳳瀾的看法，她就十分自責。或許在很久以前，鳳瀾在他們喪失雙親的家庭中扮演著賢惠的母親的角色，可是在她逃跑之後，海瀾和哥哥就對她的看法大大改觀了；應該說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鳳瀾成為海瀾眼中的「懦夫」。

  當時在汀原高地的戰鬥結束後，她由於攜有迪厄斯碎片而被守護者們帶到了基地中。那時候她還不是守護者團隊中的一員；在她印象中最深的一句話，是櫻海說的：「你姐姐並不是懦夫。我了解她。」

  可惜到最後，海瀾都不知道櫻海是不是真的了解鳳瀾。那時候她認為大姐只是一個會將自己的親友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自己卻逃離了戰場，過得逍遙的懦夫。她得到了解脫，可是她和哥哥自此卻痛苦不堪。

  「如果你知道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那你就會明白鳳瀾從來沒有得到解脫。你也不明白，在她身上發生了何事。她從來並沒有覺得自己從此逍遙了，她只是無法面對你們。自責只能讓她逃避，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麼做！但是她仍然牽掛著你們，這點永遠也不會改變。因為她直至死亡也仍然如此。」——這是當時櫻海的話。那時海瀾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硬生生地將一句話給憋了回去一樣。櫻海那時還說過：「如果你還愛著你的姐姐，那麼你就應該完成她的心愿。」

  那麼鳳瀾的心愿是什麼呢？海瀾看著自己戴在手上的拳刃——海音爪，又抬起頭看看嫉妒。汗水堵塞了頭盔的呼吸口，她覺得自己呼吸十分困難——但她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放棄……看似痛苦，實則堅強，大姐的名言；如果堅信鳳瀾的話，她現在也絕對不能放棄……

  「繼續吧！」她大喊，又朝嫉妒沖了過去。兩人的戰鬥從凌晨持續到現在，體力都已經不支，但他們都擁有能夠支撐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信念……海瀾知道是什麼在支撐自己，她覺得，能讓嫉妒堅持到現在的東西恐怕是復仇的渴望吧——諷刺的是，她也是如此。兩人都渴望向對方復仇，一個人剝奪了對方的權位，一個人剝奪了對方的家庭。

  「你姐姐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能夠真正地使用碎片的力量懲奸除惡，並且保持有良好心態的人，才能稱得上是『行星守護者』。」

  復仇……這算是良好心態嗎？海瀾不知道，但她肯定要繼續戰鬥下去。鳳瀾能夠做到那樣，已經十分不錯了，她現在要按櫻海說的那樣繼承大姐的心愿，幫助她完成她的願望。

  那麼鳳瀾的願望就是復仇嗎？恐怕不止如此……海瀾不知道，她明明都已經猜透哥哥的心思了，卻猜不透大姐的心思。除了復仇，她肯定還有一些其他的想要做的事情吧……可究竟是什麼呢？海瀾焦躁不安地想，同時又想到：為什麼她一定要按照鳳瀾的想法去做呢？已死之人，她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做法呢？

  因為她要完成鳳瀾的心愿。

  可如果一味地按照鳳瀾的想法去做，沒有自己的主見的話，這樣也是正確的嗎？萬一鳳瀾錯誤了呢？那麼她的行動不就也錯了嗎？所以她還是要按照自己的意志來行動——這一點不是在很久以前就確定了嗎？為什麼現在反而又開始糾結起來了呢？是因為哥哥的死亡嗎……

  如果一味地按照別人的想法行事，恐怕到最後會陷入難以掙脫的無限死循環中的吧。所以，她要按照自己的意志來行事，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決定下一步該做什麼……沒錯，這樣隨性也可以。

  恍惚間，她仿佛看見大姐的身影。然而突然，天空由明轉暗，暴雨傾盆而下，鳳瀾的靈魂在雨中變得模糊了許多。

  海瀾看見大姐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訴說著些什麼。

  「孩子……就算你現在生不如死的戰鬥生活再怎麼痛苦不堪，你都要記住：

  悲傷的時候絕對不能氣餒，

  想想正在不斷奮鬥的大家；

  憤怒的時候絕對不能憎恨，

  想想那些因恨墮落的魔獸；

  對他人的慈愛決不能執著，

  否則你們將經歷我的悲楚；

  與他人的爭論決不能敵對，

  否則終有一天會變為戰爭；

  高傲的時候絕對不能自滿，

  想想那些活生生的七護法；

  生命絕對不可能只剩虛幻，

  任何希望都會變得無窮大；

  死亡絕對不可能只剩空無，

  任何時候都只是新的起點；

  擁有才能就絕對不能奸詐，

  只能將這些東西化為力量；

  渴望的時候絕對不能貪婪；

  想想那因貪婪墮落的護法；

  反抗的時候絕對不能掙扎，

  因為那刑罰只會變本加厲；

  憧憬的時候絕對不能嫉妒，

  這只會是罪惡之心的源泉；

  你們始終要記住：光明與黑暗永遠共存。

  對了！是這樣嗎？是這樣的嗎……？她全都明白了！恍如醐醍灌頂，眼前的道路清晰了許多，撥雲見日，繼續與嫉妒護法戰鬥。

  她會殺死嫉妒——再次殺死嫉妒，絕對會殺了他。正是面前的這名護法，讓鳳瀾大姐永遠地離開了她。正是他拿起原屬於鳳瀾的劍刺穿了鳳瀾……

  當時在魔神的宮廷就是自己殺死了嫉妒。既然上一次能夠殺死他，那麼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