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盤問

  以往，亞當曾經數次漫無目的地行走。然而今次，亞當可以確定自己擁有明確的目標。他不惜被迪厄斯辱罵為「懦夫」，也要尋求自己的真相，回到魔星。他要去找傲慢或暴怒對質，詢問他們有關自己和莉莉絲事件的真相——他知道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回答自己，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可能就不得不動用真元形態來撬開他們的嘴了。

  他不斷地考慮著在數次戰鬥中秀然不斷對他重複的一句話——他誤會了秀然。現在，他自己也有點開始相信這句話的正確性了。但是他又不敢輕易相信敵人，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果然還是去質問知情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來到了魔星西部的荒原中，只要穿過這片大漠，便能夠來到曾屬於潘多拉的宮廷之中。他並不知道傲慢或暴怒此時伸出何地，因此他只能前往伯克斯神殿，通過其中的魔壇來得知兩人的確切方位——他突然想起，並且如此腹誹：在魔神死後，伯克斯神殿似乎變成了一個公共的領地，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輕易出入那裡，而傲慢或暴怒也總是根據裡面的魔壇來推測敵人的動向——這樣一來，魔壇就好像變成了一個萬能的器皿，但是實際上它也有它的缺點——這是肯定的，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任何無敵的事物。然而眼下，無論是對亞當，還是對守護者來說，魔壇都對他們足具威脅。亞當知道，潘多拉的那些親信們，從來就不相信他這個原住民，他揣測著，傲慢很有可能會通過魔壇來監視自己的行動。

  不過，亞當對自己的力量很滿意。他是整顆星球上屈指可數的擁有真元形態的魔獸之一——而且還是他自主發掘出的真元形態。據他所知，另一個同他一樣擁有真元形態的魔獸，便是懶惰護法。雖然不知道懶惰的力量從何而來，但是亞當並不擔心，在自己盤問傲慢或暴怒的時候，懶惰會突然變成真元形態進來插一腳。因為他知道，懶惰不諳世事，這些小事他絕對不會過問——說得直白一點，懶惰是屬於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這麼想著，他便來到了荒漠的邊緣地帶。潘多拉的皇宮已經穿過了漫天瀰漫的黃沙，隱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就在這時，亞當看見一個黑色的人影迎面朝自己飄來。對方身形肥碩，化作一道黑煙飛行著，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因為亞當自身也擁有真元形態，神經反應速度基本上無人能及，所以他能夠看清楚懶惰的運動軌跡。他抬頭看著馬上就要飛離這片沙漠的懶惰，大聲叫住了他：「等等！」

  亞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冒失，但是話已經收不回來了，他看見懶惰放滿了速度，降落到了黃沙地里。他抖了抖肥胖的身軀，嘆了口氣，滿不情願地抱怨了一句：「真麻煩。」但是他還是給予了亞當尊重，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洗耳恭聽。

  「我問你……傲慢現在在哪裡？——或者暴怒也行，只要是他們中間的一人。」亞當莽撞地問，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這樣問那些懶惰，因為就算他對這些事漠不關心，他也絕對不會幫助自己——說到底，他還是那些護法們的同僚。

  「就在諾斯地區。」沒想到，懶惰答得倒是十分爽快。

  「誰在諾斯地區？」

  「兩個人都是。」懶惰笑了笑，「他們互相可以說是勢不兩立，所以我想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在那邊打起來了吧。」

  「你又怎麼會知道？」亞當反問道，懷疑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

  「一分鐘前我就待在神殿中，我親眼看見路西法步履匆匆地跑了進來，在儲物間裡面拿了樣東西，隨後就在魔壇中尋找暴怒的方位——」懶惰突然冷笑了一下「而他在這過程中，竟然沒有發現我一直待在他的身後。

  「兩個人都太急功利近……他們中有一人遲早會喪命在對方的手下。」

  對於懶惰接下來的預言，亞當並沒有聽進去。他已經知道了傲慢和暴怒的方位，這樣就足夠了。至於他們在爭個你死我活，這件事和他完全就沒有關係。但是，他仍然懷疑這是護法三人之間共同串通好，專門來抵擋自己的詭計，因此，他打斷了懶惰，對他大聲說道：「——我明白了，接下來我會去諾斯，你也跟我一起去。」

  「樂意效勞。」懶惰微微鞠了一躬，顯得非常油腔滑調。

  然而，懶惰這樣的舉動亞當卻沒有意料到。他以為，按照懶惰的性格，一定會拒絕自己的請求，誰知他仍然就這樣答應了——而且毫不遲疑。結果這就讓他很尷尬了，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隨即便化作黑煙，向傲慢和暴怒的戰場跑去。

  懶惰冷冷地一笑，隨後也化為真元黑煙，緊跟著亞當，將臉上的神情埋沒在了煙霧之中。

  碎石和砂礫，以及各種顆粒狀物體散落在地上，被暴怒掀起的一陣狂風給卷了起來，然後跟隨著那道黑煙來到了傲慢的身邊。

  傲慢還沒有反應過來，又再次被暴怒的重擊給傷到了。縱使他已經化為了激情態，但他收到的傷害卻仍然比暴怒自己要大得多。這樣一必較，他便立刻發現：真元形態的威力遠遠凌駕於此時任何魔獸的形態之上。他仰天咆哮一聲，然後快步向後退去——然而，那速度怎麼比得上暴怒的真元形態呢？不出一秒的時間，他還沒有倒退一步，便被暴怒封鎖了退路。對方仍然是等身的大小，卻可以將恩格利之刀精準地刺進傲慢的皮膚之中。

  與此同時，傲慢還要躲避數千根魔影針的襲擊。這個人多嘈雜的地方，雖然此刻已經沒有任何人了，但是他們留下來的東西卻依然有很多。暴怒見一個拿一個，只要是比他自身質量小的東西，都被他變成了魔影針，投擲向傲慢。此時，傲慢的身體千瘡百孔，為了不讓布雷思果實的能量用盡，他也只好不得不變回了原來的形態——但是這樣一來，他與暴怒的差距卻越來越大了。

  傲慢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但是除了暴怒所捲起的陣陣黑風之外，這裡空無一物。數千根銀針停滯在了虛空中，只需要暴怒輕輕動一根左手手指，它們便能同時刺向傲慢，讓他避無可避。

  還好在上次懶惰宅邸的戰鬥中，傲慢已經摸清楚了暴怒的弱點——或是說任何真元形態下的魔獸的弱點。他們所展開的戰鬥，無疑都十分聲勢浩大，氣勢磅礴。這樣一來，他們的戰鬥場地就受到了限制，他們無法在狹小的空間內大施拳腳，否則那個地方絕對會被他們夷為平地。

  因此，傲慢正在努力尋找著這樣一個地方，然而即便他找到了，他也沒辦法將暴怒引到那個地方去。暴怒的速度實在太快，現在的情況就是傲慢被他引得團團轉，根本沒有辦法逆轉局勢，讓暴怒的行動跟著自己來。

  傲慢抽出「孔雀之羽」，對準了空中那些銀針。原先他能夠用這把長劍使出很多招式，但是此刻他毫不懷疑，自己的任何招式在真元暴怒的面前，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暴怒在他的身前瘋狂地大笑著，就像是一頭得了狂犬病的野狗一樣，猛地一揮左手，魔影針頃刻間如雨點般灑落下來，打在傲慢的身上。傲慢見狀，立刻將劍刃對準針雨，同時將劍鞘斜置在「孔雀之羽」前面，形成一個乂字，製造出了一個屏障。雖然他不能完全抵擋針雨的襲擊，還是有大部分魔影針刺在了他早就已經殘破不堪的身軀上，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已經讓他值得慶幸了。

  反而感到震驚的人是暴怒。在這一波針雨的襲擊完畢之後，他驚訝又恐懼地發現，傲慢將長劍和劍鞘分別握在左右手之中，擺出了高級劍術——「二刀流」的架勢。而這種擊劍法，在暴怒向傲慢示威的時候，也曾經使用過——難道現在傲慢已經學會了他的劍路嗎？

  「學習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傲慢喃喃地說著，「這才是你我之間最大的差別。」

  「閉嘴！」暴怒咆哮道，隨後將左手掌心對準傲慢，上面那顆眼珠滴溜地轉動著，無數綠色的鮮血從掌心的紋路上滲出來。隨之，一道黑紫色的光束仿如利劍一樣，穿透了出來，筆直地射向傲慢——

  那道光束同時被一道蒼綠色的光束給擊中了，兩道光束交織在一起，飛射向了一旁房屋的瓦塊上，發出了轟然巨響。

  亞當將裂絕刀對準了暴怒，身上散發著陰濃的殺氣。隨後他狠戾地看了一眼傲慢，高聲說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雖然暴怒左手上的血還在不停地向外滲出來，但是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戰鬥——直到此刻，他們才同樣意識到，亞當已經成為了威力大於他們的一個恐怖的異己者。只要他還存活著，那麼他們的生命就會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魔神之前給我植入的控制晶片是不是還在運作？快回答我！」亞當厲聲問道，但是眾人都愣愣地看著他，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