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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39:09 作者: 振露
她後來甚至同意對方改名的請求,因為對方說這樣感覺他們更像是一家人,卻不知道在對方盤算改名的同時,就用自己平時積攢起來的「零花錢」探聽、甚至是冒充小乖的消息。
她被那些消息弄得筋疲力盡,一次次充滿希望,又迅速失望,卻只以為是類似的孩子太多,從沒想過是有人從中作祟,想加重她情緒上的負擔。
但她的小乖還是被順利找回來了。
他們謹慎核對了資料,信息,喊司機把人送回家,定了一桌團圓宴,卻沒想到在重新回來接人的時候會撞見意外。
她兩個孩子各打八十大板,都教訓了幾句,一個的太毛手毛腳,另一個則是不夠謹慎,心裡卻沒有真正當成一回事。
只是因為一個孩子的手傷,大家難免手忙腳亂了一點,最後在家吃了晚餐。
她忘記了和自己的小乖說自己有多高興,也沒有告訴他原本的那些準備,也沒注意到因為這個很小的插曲,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不自在和尷尬。
……她只當是對方剛回家,所以不習慣。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
比如他被找回來的時候生日已經過去了,補辦會很匆忙,她想當然覺得既然兩個孩子關係很好,一起辦也沒有什麼,這樣準備的時間也可以更充分一點。
她做了決定,然後準備,想當然以為這樣這樣他會更加開心,沒有想過會有人搬弄是非,更沒有料到自己交付信賴的另一個孩子,表現得格外喜歡,依賴他這個哥哥的軟軟會直接顛倒黑白。
軟軟沒有替她傳話,讓他以為他只是順帶,並沒有受到重視,少年人藏得不是很好的失落在她眼中,就成了某種不夠親近的信號。
還有後來那些陸陸續續,她一回想起來,就心如刀絞的誤會。
她最後還是點頭,把找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寶貝趕出家門,讓他單獨出去住。
這其實是一种放棄的信號,可是那個時候她沉浸在為什麼這個孩子會變得這麼陌生的失落里,未曾發覺是自己因為種種原因,一開始就沒有好好去看過他。
她沒有真正和他溝通過,開始時是擔心唐突,不如交給同齡人在熟絡後慢慢溝通,後來就變成了很擅自的失望。
——她有什麼資格失望呢?
謝夫人難過地想,整個人如同一朵安靜凋零的鮮花。
她聲音很輕,在格外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來,飄渺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阿佇,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我有想過是當時我死掉就好了。」
謝先生熄滅了手裡的煙,垂眸,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安慰她。
要是他擅長安慰人,不論什麼情況下都能說出很討巧的話,當年也不會悶頭直接去福利院。
他愛孩子,本質上是因為愛妻子。
謝先生這些年幾乎沒有在謝夫人面前抽過煙,今天算是特例。
等煙燃盡,他才沉默地通訊錄里翻出家庭醫生的號碼,給對方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出去。
謝夫人臉上淚痕已經幹了,問他:「為什麼我會不相信自己的孩子,甚至沒有認真聽他說什麼,就做出了判斷呢?」
謝先生又點了一隻煙。
良久,他同樣啞然地開口:「……這並不你的問題,你同樣也是受害者。」
「可是這不能代表什麼。」
謝夫人理智地開口,「……阿佇,我是受害者,但我也同樣是加害人。」
她對那個夢的記憶清晰到可怕。
在那個夢裡,她記得是小思最先發現了不對,告訴她,她給小乖的銀行卡在軟軟的房間。
她去問軟軟,但是軟軟神色很平靜,不像說謊,告訴她銀行卡是在家裡的垃圾桶里看見的。
他撿起來,是怕她知道後會傷心。
所幸的是她懷疑了。
她當時覺得小乖雖然不是好孩子,但心裡對她還存有一絲敬畏,不至於干出一出家門就直接丟到銀行卡的事。
他在從她手裡接過銀行卡的時候,眸光灰白,透著一絲惶恐。
她那天晚上輾轉許久,去查了家門前的監控。
他沒有丟掉那張銀行卡,只是站在家門口不遠處站了許久,做了一個擦眼淚的動作,轉身離開了。
那銀行卡是怎麼到軟軟手上的——?
這兩個孩子後來的關係並不好,轉交應該不可能。
她心中的疑惑越放越大,開始調查,然後,徹底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軟軟做事非常周全,但那是在他逐漸長大之後。
謝夫人還是找到了一些證據。
她沉默地把那些證據擺在軟軟面前,聲音顫抖,問他為什麼。
謝家對他難道還不夠好嗎?把他當成親生的孩子看待,也計劃給他留了和其他人等額的股份。
謝夫人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們家成員構成非常簡單,相親相愛,更沒有因為家產分配的問題紅過眼。
軟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她和軟軟對峙時,軟軟並沒有任何慌亂,只是笑,然後笑出了眼淚。
他仍然喊她「媽媽」,可是謝夫人覺得噁心。
軟軟接下來的話更讓她頭暈目眩,幾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軟軟承認了所有的事,並嘲笑她,說你們的愛也不過如此,不如把他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