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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39:09 作者: 振露
伴隨著聽起來像玻璃被狠狠砸碎的動靜,轟隆聲突然也停了下來。
少年豎著耳朵,提醒吊膽許久,小心翼翼邁開腳步,準備上前查看情況。
他根本不敢離開去喊服務員,生怕下一秒就會聽見門被踹開,裡面傳來哭喊。
……剛剛的時候,他應該更有勇氣一點的。
這樣想,他不自覺咬著嘴唇,有點心神不定的和剛好出來的人擦肩而過,被狠狠撞了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李珩甚至還有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一聲伴著飛濺唾沫的「tui」和「晦氣」。
他連臉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渾身都是酒味的男人就這樣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洗手間地板顯得髒亂,酒液和高腳杯、還有瓶的碎渣混在一起,被腳印踩出一種泥濘感。
某扇印滿腳印的大門洞開著,裡面空蕩蕩沒有人。
人在洗手台面前,看起來像在洗臉……也可能是在哭。
李珩不確定,也不太敢上前,糾結著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忙。
洗手台旁邊的那道人影看上去很單薄,濕透的、沾滿酒液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更顯出一種驚醒動魄的瘦削。
根據之前那個男人在辱罵時候蹦出的「簽了你」,「賠錢」,「資源」……之類的詞彙判斷,對方應該是個明星。
還是處境相當困頓,舉步維艱的那種。
就在少年訥訥著要不要開口,應該怎麼開口的時候,背對他的人影突然轉過身。
他腦袋半垂著,濕噠噠的水痕順著被淋成縷一縷的劉海往下淌,不太能看清神色。
他沒有似乎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第二個人,抬起手,抹了把臉,神色很難說清是麻木還是平靜。
對方是那個在舞台上閃閃發亮,應該被另一戶人家捧上天,他本能想避免去接觸的白軟。
李珩微微怔住。
但白軟好像並沒有看見,或者全然不在意他一樣,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他看見白軟手臂上的掐痕,發現對的臉頰有一側有些腫,發現自己弄錯了前因後果。
他不是因為害怕經紀人對自己怎麼樣,才躲進洗手間,進而對方變本加厲。
而是遭到了經紀人的粗暴對待,不得已,才洗手間的。
——他在夢裡那樣害你,是你的仇人,你就算不趁機上去踩上幾腳,也該心生快意,把這件事當成把柄抓住,讓他在你面前抬不起頭。
心底有道聲音這樣說,催促他去喊白軟的名字,問他是不是自己未曾見過面的堂兄弟。
——可是他看起來很需要幫助。
至少,他從白軟身上感受到的情緒是這樣告訴他的。
白軟好像意識不到自己的本能在求助似的,就這麼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李珩以為自己可能要掙扎很久才能作出決定。
可實際上他只是短暫猶豫了幾秒,腳步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在地板里生根。
S市受颱風影響,下午開始降溫就很厲害,他出門的時候還被謝夫人特地塞了件外套放在包里。
酒店空調的冷氣這麼足,不及時更換衣服可能會感冒。
何況白軟看起來真的很瘦弱。
他追上去,跑到走廊上,但沒有看見對方的影子。
以至於在回到包廂,被拉去KTV熱熱鬧鬧地唱歌,他還是有幾分心神不寧。
……白軟還會被那個經紀人,或者是其他什麼人欺負嗎?
這件事情,他那個小姨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如果不知道,白軟為什麼不說……?
這種感覺微妙極了,折磨得他在聚會後半段坐立不安,幾次把手機掏出來,想要給明顯知道更多內幕,或許會對情況有所了解的謝思之發消息。
一直到聚會結束,謝篤之大廳等他,接他回家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試圖人群里搜尋某道影子。
——連青年走到自己跟前都沒注意。
謝篤之挑了下眉,腦中閃過種種猜測,最終定格在最合理的可能上。
「有不熟悉的同學向你告白?」
不然他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能解釋少年身上略顯出一種蔫噠的恍惚感。
告白的同學是有,不過不是對他。
李珩差點順著他的話往下點頭,反應過來的時候,險些咬到舌尖,「不是,是有其他同學互相告白。」
於是謝篤之莫名放心了一點,繼續猜其他的,「……答案出來了,沒有考好?」
「不是,還沒有,我們沒有對答案。」不會有誰這麼沒顏色,在聚會的時候提這個的。
而且李珩感覺自己甚至發揮得比平時要好很多,因為數學今年很難,後面的大題涉及到了一些奧數原理,熱心的小顧同學和他講過類似的,導致他很幸運地沒有被影響心態。
謝篤之沉默,一時想不太出其他原因。
「我就是有點,不太清楚自己做得對不對。」
坐到車上,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坦白,「我想去幫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有點擔心他會受到傷害。」
謝篤之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以人為前提的不喜歡——少年總是容易把別人想得太好,要讓他對誰喜歡不起來,要比讓他喜歡別人困難太多。
「誰?」謝篤之好奇且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