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鬼寺
2023-12-05 08:38:59 作者: 沒毛的橘子
黃昏,一個布衣書生背著箱籠走在荒郊。
路邊,一個石碑刻著「永福寺」三個字。
書生看到石碑,再抬頭看向前方的山林,只見遠處有一高聳的佛塔。
「永福寺,應該就在前面了。」
眼看將要天黑,書生取出火摺子,掏出箱籠里的油燈,點燃後掛到箱籠上的棚子上。
書生掛著油燈,快步朝著樹林的小道走去。
樹林裡,傳來幾聲烏鴉的哀鳴。
夕陽很快落下,樹林裡更是連點月光都看不到。
書生借著昏暗的油燈,勉強辨別腳下的道路。
行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書生終於走出樹林,只見前方一個高大的牌坊,正是永福寺的山門。
山門不遠處就是永福寺,寺內有一高塔,在月色中隱約可見。
書生走到廟前,用力扣了扣門環。
門環鐺鐺作響,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不久,一個佝僂的老頭兒打開了寺門。
這老頭兒有著通紅的酒糟鼻,鬚髮雜亂,更是一身酒氣。
書生禮貌的拱手道:「小生是來此地借宿的。」
「哦。」老頭兒打量了一下書生,打了個酒嗝道,「規矩知道吧。」
「知道,知道。」書生說著,從箱籠里取出一壇酒來,「這是縣裡老酒坊的陳釀。」
老頭兒立刻伸出手接過酒罈,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進來吧。」
寺門咯咯吱吱的打開,書生跟著老頭兒穿過長廊,走到天王殿。
天王殿,又稱彌勒殿,是佛教寺院內的第一重殿,殿內正中供奉著彌勒塑像,左右供奉著四大天王塑像,背面供奉韋馱天尊塑像,因此得名。
只見天王殿內只有兩盞油燈,而大殿內竟然停放著七八口棺材。
四周的佛像更是破敗不堪。
書生腳下一抖,差點摔倒在門檻上,隨後哆哆嗦嗦的站在門口指著棺材問道:「院主,怎的有如此多的棺材在此。」
老頭兒見書生害怕的樣子,擔了擔手裡的酒說道,「怎麼,介紹你來的人沒給你說?」
書生咽了口唾沫,「那人介紹說院主樂善好施,只要一壇酒就可在此借住一個月。」
老頭兒搖了搖頭道:「得,我知道是誰了。那傢伙還收了你半兩銀子吧。」
「是極,是極。」書生連連點頭。
老頭兒拍了拍書生的肩膀,「後生,你被騙了。」
「被,被騙?」
老頭兒指著殿內的棺材道:「這座破廟現在姑且算是縣裡的義莊,這兒放的都是無主的屍體。廟裡客房很多,我不拒客,你隨便找個房間自己打掃打掃就行。」
「跟我來吧。」老頭兒提著燈就往後殿走去。
書生見老頭兒就要離開,看了看周圍的棺材,渾身寒毛直立,連忙跟上。
出了天王殿往右轉就是客堂。
老頭兒指著一排房間說道:「這兒就是客堂,你隨便找一間自己住。」
書生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天王殿,又不由自主的的咽了口唾沫。
老頭兒提著酒打了個哈欠,自顧自的就轉身朝後院走去。
剛走兩步,老頭兒突然轉身道:「對了,這兒的規矩可不是提酒登門。」
書生接話問道:「那是什麼規矩?」
老頭兒低聲說道:「夜裡記得將門閂好,如果有人敲門,千萬別開。」
「這,這是為何?」書生緊張的問道。
老頭兒搖頭低聲道:「夜裡敲門的可能不是人。」
「啊!」書生驚呼了一聲,隨後鎮定道,「院主莫要嚇人,子不語怪力亂神。」
「你切記就好。」
老頭兒見書生不信,也就不再言語,提著酒朝著後殿走去。
書生又瞅了一眼天王殿的方向,然後挑了一間離天王殿最遠的房間。
客堂內擺設還算齊全,桌椅板凳床鋪都有,就是灰塵頗多。
書生點燃屋裡的燈,打了打床鋪上的灰,就和衣睡下了。
油燈漸漸燃盡……
夜半三更,書生突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想到之前老頭兒說的話,書生如寒芒在背,不敢言語。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公子,公子睡下了嗎?」
書生一聽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頓時皺眉,小心翼翼的回道:「你…你是哪位?」
女子說道:「我是住在西院的房客,夜裡房裡突然闖進一隻大老鼠,奴家甚是害怕。想到之前聽到公子和院主聊天,所以冒昧深夜求助於公子。」
書生心裡還是害怕,質問道:「院主明明說廟裡沒有別人,又怎麼會有其他房客。」
女子聽完後咯咯直笑:「院主最愛嚇唬人,所有來的房客可都被他嚇過呢。公子莫不是把我當成厲鬼不成?你若不信,且從門縫裡看看我,到底是人是鬼?」
書生聽完,狐疑的走下床來,將眼睛湊到門縫處。
只見門外女子一襲廣袖交領羅衫,長相端好,如同畫中仙子一般。
可是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書生更為疑惑。
「姑娘如此天仙兒一般的人,怎的孤身一人在這破廟裡?」
聽到書生問話,女子突然悲傷起來,掩面而泣,「奴家本是住在北山鎮,當地惡霸欲強娶奴家,奴家不從,這才孤身一人逃難至此。」
說著,女子蹲下,埋頭大哭了起來,嘴裡還喃喃道:「惡霸欺負我,老鼠也欺負我,我的命好苦呀,嚶嚶嚶……」
書生從門縫裡看到女子哭的梨花帶雨,頓時心疼,急忙打開房門,扶起女子安慰道:「姑娘莫傷心,小生這就幫你把老鼠趕走。」
女子抽泣的點了點頭,帶著書生去了西院。
走進女子的閨房,只見裡面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散發著陣陣幽香。
書生問道:「老鼠在哪裡?」
「就在床下。」
女子指了指床下。
書生端起油燈,走到床前蹲了下來。
燈光探去,果然看到一隻大老鼠在床下蹲著。
書生用衣袖揮了揮,同時嘴裡喝到:「去!去!」
老鼠見到書生的動作,蹭蹭蹭的沿著牆壁跑出了屋外。
書生將老鼠趕走後,向女子告辭:「老鼠已經趕走,姑娘早些歇著吧。」
說完,書生就欲回去。
怎料女子突然抓住書生的手,拉著他往床邊走去。
女子的手冰冰涼涼,又滑又嫩,抓的書生魂不守舍。
書生吞了吞口水,嘴巴發乾的問道:「姑娘這是作何?」
女子慢慢將書生拉至床前,貼身湊到書生耳邊,輕聲道:「月夜不寐,願修燕好。」
女子說完,就將手環在了書生的腰上,書生頓時覺得渾身燥熱。
「姑娘不可,略一失足,廉恥道喪。」
書生只覺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女子將手慢慢滑向了書生股間,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無妨,夜無知者。」
一股熱血沖入書生下肢,兩人緩緩往床上倒去。
……
第二日,老頭兒打著哈欠經過客堂,看到書生的房門大開。
「起來了?」老頭兒順道經過門口,往裡探了探頭。
結果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血腥味。
只見書生躺在地上,狀如乾屍,腳底還有一個血窟窿。
「唉……」老頭兒看著書生,嘆氣的搖了搖頭,「就是不聽,就是不聽啊……」
老頭兒熟門熟路的扛起書生的屍體,朝著天王殿走去。
書生的屍體很輕,已經沒什麼分量,老頭兒扛起來毫不費力。
到了天王殿,老頭兒找來一個草蓆鋪在地上,將書生放在了上面。
「棺材住滿了,你就在這將就一下吧。」
老頭兒又拿來一個草蓆往書生屍體上一蓋,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
金華縣城。
一隻驢子拉著一副棺材走在路上,旁邊還有五位壯士隨行。
棺材前面還有一輛馬車,吳氏抱著一個小匣和沈香玉坐在車中。
吳冕觀的學生喬儀清騎著一匹馬走在最前面。
原來,在齋圖走後,喬儀清和吳氏也商量好即日動身返京。
於是和齋圖一前一後,喬儀清他們運送著吳縣令的屍體啟程前往京城,此刻正好也經過金華縣。
車馬勞頓,喬儀清想找個客棧休息一下,怎料旅店見到他們運著一個棺材,都紛紛拒客,不願接待。
喬儀清懊惱的從第三家客棧中走出,這時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年輕人湊了過來。
「我知道一個好去處,可以讓你帶著棺材住宿,你給我一兩銀子我就告訴你。」
喬儀清狐疑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我怎知你是不是騙我?」
年輕人肅然道:「讀聖賢書,行仁義事。在下若非衣食有不足,斷然不會以此牟利。你言我騙你,不是欺辱人嗎?」
喬儀清沒想到眼前落魄的年輕人竟然是個讀書人,連忙道歉道:「是在下失禮了,還望兄台海涵。」
「無妨,萬丈深溝終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測。兄台所思也無不妥。」年輕人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我直接告訴你吧,若是覺得在下所言可信,你再付我酬勞可好?」
「兄台以誠信待我,我自然以誠信待你。」
年輕人拱了拱手道:「城北郊外有座永福寺,如今僧人皆以不在,現在寺院的主人熱情好客,過往來客只需帶一壇好酒即可借宿。你這棺材也不是問題,寺院本就可以做法事,可以停放棺材。」
喬儀清聽完眼前一亮,他們這一隊人馬,住宿所需開銷不少,如果能借住寺院,能省下一大筆錢。
「多謝兄台告知。」喬儀清開開心心的將一兩銀子遞給年輕人,拱手答謝,「祝兄台早日考取功名。」
年輕人也拱手告別:「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喬儀清問清方向,就帶著人馬朝著永福寺趕去。
……
喬儀清前腳剛走,齋圖的馬車也進了金華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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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籠是古代人背在身後的帶個棚的箱子,一般是書生上京趕考,用於放置書籍和筆墨紙硯等物品;或者郎中上山採藥會用到的一種背簍。牌坊又名牌樓,為門洞式紀念性建築物,多數用於宣揚封建禮教,標榜功德。牌坊也是祠堂的附屬建築物,昭示家族先人的高尚美德和豐功偉績,兼有祭祖的功能。也有一些宮觀寺廟以牌坊作為山門,還有的是用來標明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