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阿飛往事

  說實話，我比程天師還擔心阿飛的安危。他僅僅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要是生在普通人家，可能現在正在念書，父母疼愛，過著普通又幸福的生活！

  可他不一樣，他是抬棺匠的徒弟，而且師承十方棺材鋪老掌柜！他這一生註定會行走在陰陽之間，也註定會和死人打交道。如果他連自己師父的遺體也無法保護，那他以後怎麼能扛起十方棺材鋪的大旗？

  我的經歷遠比他坎坷，我深知一個道理！人只有在絕境和逆境中才能成長，而壞人也不會因為阿飛是孩子放過他！

  「阿飛，相信我沒有看錯你！」我暗暗深吸一口氣，像一頭獵豹一樣躲在暗處。一旦阿飛真的遇難，我會第一時間衝出去營救。

  阿飛不停將墳坑兩側的墳土填滿，他的行為徹底激怒了趕屍匠！只聽他罵了一句找死，然後快步沖向阿飛。抬起一腳便踢向了阿飛，看到抬棺匠出手的瞬間，我的心都已經蹦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直冒汗，生怕他無法招架。

  反倒是阿飛顯得很輕鬆，突然出手抓住趕屍匠的腳踝，借力往上一抬。正好趕屍匠另一隻腳踩在了泥土上，腳下一滑，當即劈了個一字馬。

  好在都是練家子，趕屍匠順勢一招雙腳迴旋踢，強行逼退了阿飛。阿飛並沒有動手，繼續往後退，一直退到離墳坑大概有七八米的距離。

  這小子這麼做，是想保護他師父的墳地。那趕屍匠在他手上吃了癟，極為震怒，瘋狂追擊而來。這次他沒有使用桃木劍，而是一把短刀。短刀造型普通，像是砍柴刀一般。刀刃發著白光，一看就知道極其鋒利。

  阿飛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和他搏鬥。趕屍匠攻勢如風，招招致命。阿飛很聰明，儘量避其鋒芒，迂迴攻擊。能看出來，阿飛的手上功夫不錯，身形也極其靈活。唯獨欠缺的，是打鬥經驗。

  我當初離開九龍村和他一樣，雖然師父教了我不少的拳腳功夫，可沒有實戰經驗。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一次次在拼命中累積的經驗。

  經驗這東西師父無法傳承，唯有靠自己去積累。趕屍匠也看出了阿飛的破綻，攻勢更加猛烈。才交手十來個回合，阿飛便被他抓到了破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趕屍匠忽然佯攻一手，阿飛下意識閃躲。不料是趕屍匠虛招，正好中了趕屍匠的詭計。趕屍匠早已看破他的招數，趁他閃躲之時，再度出手，雙手齊出。一手化掌，一手持刀，同時封住了阿飛的退路！

  阿飛反應不及，慌亂之際，只能用手去擋住趕屍匠的短刀。而趕屍匠的掌法則是打中了阿飛的肩膀，直接將阿飛震的倒退數步。

  還沒等阿飛站穩，趕屍匠再度欺身而上。手中短刀舞的呼呼作響，逼的阿飛連連後退。可能是肩膀受傷的緣故，阿飛的反應明顯不如剛才靈活。躲避意識依舊敏捷，可身體卻跟不上。

  再度被趕屍匠抓住破綻，猛的一刀刺向了阿飛。阿飛完全是靠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側身躲閃。趕屍匠似乎預料他會有此一手，猛的反轉手中短刀。刀鋒咔嚓一聲割破了阿飛肩膀上的衣服，鋒利的刀鋒更是在他肩膀上割出一條傷口，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冒出！

  在阿飛受傷後退時，趕屍匠飛身重重一腳踢在阿飛的胸膛上。這一腳的力道奇大，阿飛摔倒在地上，連滾帶翻好幾米這才穩住了身形。

  阿飛不甘心，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體內氣息翻湧，身體一動，一道鮮血便從口中噴出。傷口傳來的疼痛，更是疼的他身體抽搐！

  「師父，再這麼下去，阿飛就要被殺死了！」程天師看到阿飛陷入了危機，不斷提醒我。

  「程天師，別著急！阿飛需要成長，我相信他能站起來！」我使勁兒咬著牙，心裡同樣緊張擔心。但阿飛以後要面對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隨時在他身邊保護他。

  那趕屍匠手上沾過鮮血，肯定殺過人。而且從他的招數中我可以看出來，他出手極狠，並不是學的花拳繡腿，而是實打實的硬功夫。和這種危險的人交手，才能激發自己！

  看著被打倒在地的阿飛，趕屍匠輕蔑的笑道：「小雜毛，你還不是我的對手。要是換作你師父，求饒的是我。不過他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幫你。我本不想殺你，可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倒不如我給你一個痛快，算是成全你吧！」

  「且慢！」五師兄攔住了趕屍匠，「給我點時間，畢竟師兄弟一場，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手上！」

  「好！你們同門的恩怨，我一點兒興趣也沒有！請便！」趕屍匠脖子一歪，攤了攤手，示意不關他的事。

  五師兄走到阿飛面前，眼神奇怪的看著阿飛。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他不想殺死阿飛，或許是想給阿飛一條活路。

  「小師弟，把青銅棺材交出來，我會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別拒絕我，我不想親手埋了你的屍體！」

  「哈哈……」阿飛忽然放聲大笑，一邊擦著嘴角的血跡，一邊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咬牙啟齒的說道：「你們殺了師父，我絕不會把青銅棺材交給你們。這是我十方棺材鋪的信物，也是我師父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五師兄，謝謝你小時候對我的照顧！但從此刻開始，我和師伯一門從此恩斷義絕。我阿飛發誓，只要我阿飛不死，一定會殺光你們所有人給師父報仇！」

  說完之後，阿飛又衝著趕屍匠大喊道：「來吧，只要你殺不死我，我就會弄死你！」

  阿飛說這話時，表情異常的猙獰恐怖。我卻是看的莫名感動，這小子的潛力總算要被逼出來了！不過，趕屍匠好像不打算出手，扭頭看向五師兄，「這是你們自己的家事，還是你自己解決吧！」

  「好！」五師兄點點頭，身體突然一震，背上的長劍脫鞘而出，五師兄一把抓住長劍劍柄，看著阿飛喃喃自語：「阿飛，你還記得嗎？你學的入門劍式還是我親手交的，咱們賒棺匠很容易得罪人，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想要成為賒棺匠，必先練好拳腳功夫。我打小在十方棺材鋪長大，看著棺材鋪一步步走向沒落。可我心裡清楚，十方棺材鋪就是我的家，是我唯一的家！」

  五師兄此時說話的語調很奇怪，好像在釋放心中的壓抑。阿飛接不上話，只能看著他的五師兄用這樣的方式來訴苦。

  「後來棺材鋪的生意越來越差，連生活也無法得到保障。加上我師父和你師父的矛盾越來越深，我知道分裂遲早會來。師父一怒之下，帶著我們離開了十方棺材鋪，離開了十萬大山。生活在大都市，師父的確給了我們從未想過的生活。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和你一樣，做一個堅守傳承的賒棺匠！可惜，現在已經沒這個機會了！師父殺了師叔，他知道師叔把青銅棺材交給了你！小師弟，你我感情最好。但今日各自為戰，師兄讓你三招。你別手下留情，三招過後我必下殺手！」

  阿飛的血性被五師兄激發，重重點點頭，「五師兄，那今日我們就作一個了斷吧！能死在你手上，總比死在趕屍匠手上好！」

  說完，阿飛掰下旁邊的一根樹枝作為武器。大步流星，耍起了他們十方棺材鋪的入門劍招。劍招很奇特，以剛猛狠凜冽為主。且變化多端，招式乾脆，絕不拖泥帶水！

  五師兄單手負在身後，手持長劍，招招抵擋卻不進攻。很快，三招過後，五師兄突然出手。我原本以為他會出絕招，可我沒想到的是，五師兄這時也使用了十方棺材鋪的劍招。

  兩人招數一致，讓我想到了一個詞，翩翩舞劍，整齊劃一。而且它們十方棺材鋪的劍招帶著一種凜冽的美感，很奇怪的是。看著他們兩人舞劍的畫面，讓我不自覺想起楊過和小龍女的雙劍合璧！

  月下舞劍，劍風美如畫，配合默契，看著很有意境。而五師兄一直在起帶頭作用，就好像在教阿飛練劍一般。我能看出來，他們是在用最後的方式告別，恩斷義絕。

  劍招耍完，兩人肯定會刀刃相向！果不其然，等他們最後一套劍招耍完以後，兩人突然分開。沒有任何言語，皆是要取對方的性命。

  五師兄不在手下留情，出手極狠。阿飛拿著樹枝抵擋，短短几個回合之後，阿飛手上的樹枝全是劍痕！戰況很明顯，阿飛一直處於下風。反觀五師兄，狀態很輕鬆，勝負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阿飛始終不願意放棄，強撐了十幾個回合後。被五師兄一劍斬斷了手上的樹枝，鋒利的劍尖劃破了他的衣服。隱約能看到他胸膛出現了一條血線，血珠子順著傷口往下流！

  而阿飛身上背著的包袱，連接的地方被割斷，包袱落到地上。只聽到哐當一聲，青銅棺材直接從包袱里滾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