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懷表送終

  我和程天師還在討論走錯方向這件事時，阿飛冷不丁來了一句，「駱大哥，送表是送終的意思嗎？」

  他這麼一說，我和程天師頓時大驚。程天師更是猛的拍了一下腦門，「他娘的，老夫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表等於時鐘，而送表還有一個說法，又叫送終！怪不得老夫覺得老掌柜不對勁，果然是另有隱情！」

  程天師說完又看向了阿飛，為了確保他的猜測正確，直接問道：「阿飛，你怎麼想著問這事兒？」

  「我就是腦袋裡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所以就想問問你們……」阿飛面露難色，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壞了，老掌柜可能真出事了！」程天師沉著臉道：「師父，你還記得昨晚老掌柜的反應嗎？他好像遇到了麻煩事，很著急想把阿飛託付給我們。現在想來，事情更加不對勁！要不，咱回去看看？」

  我沒有答覆程天師，而是看著阿飛，說：「阿飛，把你師父交給你的東西打開！」

  阿飛此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敢有任何的猶豫。趕緊把身上的包袱取下來，包袱包裹的很嚴實。等打開包袱後，眾人皆是大驚！

  因為誰也想不到，包袱里裝的東西，竟然是十方棺材鋪供奉的青銅棺材！

  這青銅棺材很袖珍，看著也很精緻。外面用一層絨毯包著，所以連阿飛也沒有發現。阿飛看著眼前的青銅棺材，臉色刷一下白了，「這是我們抬棺匠的信物，一般情況下決不能離開十方棺材鋪！難道師父真的遇到了危險？」

  「阿飛，先把東西收起來，我們立馬趕回去！」我心中愈發不安，等阿飛收好青銅棺材以後，我們轉身往回趕。

  阿飛很擔心他師父的安危，一直跑在最前頭。稚嫩的臉上，帶著一股奮不顧身的執著！從我們離開棺材鋪開始，我們已經走了四個小時的路程。

  昨晚下過雨，山路泥濘，地面濕滑，我們無法加快速度。一直到下午三點鐘時，我們才總算回到了十方棺材鋪的地界。

  我們隔著一定的距離，沒有貿然進入棺材鋪。放眼望去，只見十方棺材鋪大門緊閉，連院子的大門也是關上的狀態。棺材鋪周圍不見人影，和平時看著並沒有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在院子中的一顆桂花樹上，竟然掛著一塊長方形的白布！

  那長方形的白布不像是招魂幡，反倒是像一面旗幟。我正盯著那白布打量，誰知阿飛竟然哭出了聲，「師父，您別嚇我，徒兒回來了！」

  阿飛哭喊著便要朝十方棺材鋪的方向跑，我趕緊一把拉住了他，「阿飛，別衝動。如果你師父真的出了事，那他們很有可能是衝著青銅棺材而來。要是你現在出去，無疑是等於送羊入虎口。你師父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那你怎麼對得起你師父？」

  阿飛這人很孝順，這種節骨眼上，唯有用他師父來壓住他。阿飛雖然年紀不大，可性子沉穩，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後，老老實實呆在我身後。

  我注意到一點，阿飛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激烈反應，好像是因為看到了那桂花樹上掛著的長方形白布。我是修道之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東西。一般情況下，要是掛上白布之類的東西，說明家裡出了喪事。

  我指著那桂花樹上的白布，小聲問道：「阿飛，你師父是不是已經仙逝了？」

  「嗯！」阿飛咬著牙點頭，眼淚刷刷不停往下流。看著此時的他，我又不自覺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親眼目睹父母慘死，然而卻什麼也做不了。絕望和痛苦，這是我童年記憶中最大的夢魘！

  阿飛抹了抹眼淚，說：「這是十方棺材鋪的規矩，如果有人過世，便會在院子的樹上掛一條白布。如果路過的走陰人看到這塊白布，都會進門來燒香悼念！十方棺材鋪只有師父一人，肯定是他出事了……」

  說到最後，阿飛又開始落淚。我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阿飛，從現在開始，你已經長大了！以後你便是這十方棺材鋪的掌柜，十方棺材鋪的威名，需要你來捍衛！你記住一點，哭和軟弱沒有任何的作用，只會讓人嘲笑而已。只有真正強大，才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嗯！」阿飛使勁兒點點頭沒說話，他不知道這番話的含義。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經常用這番話安慰自己。說給他聽的同時，也是在說給我自己聽。

  我們現在躲在林子裡，監視著十方棺材鋪的一舉一動。棺材鋪周圍全是茂密的林子，是一處能藏身的好地方。

  程天師觀察了半晌，小聲問我：「師父，接下來咱們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躲著吧？」

  「別著急，這事兒急不得！」我眯著眼睛道：「如果真是十方棺材鋪的內部矛盾，我們是局外人，對我們沒有威脅。只不過我們要保護阿飛，他師父悄悄把青銅棺材交給了他，肯定是不想讓阿飛回來。換句話說，老掌柜遇到了厲害的對手，連他也沒有辦法解決，只能用這種方法故意支開阿飛！」

  「不錯！」程天師點點頭，說：「你說來找老掌柜的人，會不會是他的師兄？」

  「就是他！」阿飛語氣堅定的說道：「師伯野心勃勃，一直想做十方棺材鋪的掌柜。他的道行在師父之上，肯定是他殺了師父！」

  其實剛才我便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不得不說老掌柜很聰明，竟然想到了這樣的招數來保護阿飛的周全。或許他早就知道仇人會上門，所以提前安排了這一出計劃。

  如果他們是衝著青銅棺材而來，那他們肯定也藏在附近！我本打算潛入屋子裡打探情況，可現在露面很容易被發現。思前想後，我打算先按兵不動。等到入夜之後，在潛入棺材鋪打探情況。

  等待的時間極其漫長，加上林子裡陰冷潮濕。程天師關節炎復發，渾身難受。不停喝著烈酒驅寒，期間我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十方棺材鋪。

  然而棺材鋪太靜了，像是沒有人煙一般，幽靜的嚇人。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我們還是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出現。

  我心裡也沒有確定的把握，或許我們都猜錯了。很可能仇人已經離開，也有可能老掌柜根本沒有出事。但事關阿飛的安慰，我們不敢賭，只能靜觀其變。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後，程天師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師父，要不你保護阿飛，老夫去打探情況。這鬼天氣，老夫是一分鐘也不想呆下去！」

  「你不能去！」我拒絕了程天師的提議，說：「呆會兒我去打探情況，你帶著阿飛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查清楚十方棺材鋪的真相後，我立馬回來找你們！」

  「行！」程天師點點頭不再說話，倒是阿飛說話了，「駱大哥，我和你一道進去吧。畢竟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我怕連累了你們！」

  我笑著搖搖頭，說：「阿飛，你如果真的不想連累我們，那就聽我安排。我答應過你師父，一定會保你周全！」

  阿飛嘴唇動了動，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天色越來越暗，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十方棺材鋪沒有任何燈光，借著天上那暗淡的月光，只能勉強看清楚棺材鋪的輪廓。

  我見時機已到，準備動手，動手之前再度提醒他們：「程天師，記得帶著阿飛躲起來！要是遇到了危險，立馬通知我！」

  「好的，師父放心！」程天師也不敢大意，神情變的緊張起來，也在幫我警惕周圍的一舉一動。

  我見四下無人，這才準備動手。可誰知，我剛走出第一步，阿飛一把拉住了我！我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頭看他時，只見阿飛的臉色異常嚴肅，用手指了指十方棺材鋪背後的方向！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聽棺材鋪背後的山坡上，竟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這種聲響很獨特，好像是樹枝晃動發出的聲響。

  只不過天色太暗，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隱約能看到，山坡那一片茂密的樹葉在晃動，好像有狂風襲來。可巧的是，周圍並沒有風，說明不是狂風吹動了樹葉。

  「難道老掌柜的仇人現身了？可如果真是老掌柜的仇人，那來的人數肯定不少！不然的話，我也不至於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我心裡正疑惑，阿飛忽然小聲道：「駱大哥，是十方棺材鋪背後的孤魂野鬼！」

  我聽到這話，眉頭不自覺挑了挑，程天師更是暗中朝我靠了過來，好像很害怕。我倒不是害怕，只是對阿飛有些刮目相看。

  我是修道之人，對鬼魂的陰氣很是敏感。只不過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要是沒有將真氣釋放感知，也無法確定山坡里是孤魂野鬼鬧出的動靜！

  而阿飛並不會修煉真氣，可他竟然能一口道出真相！這小子，果然有特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