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賒棺匠人

  準備好出行所需要的裝備後，我們連夜趕往棺材山。陳銀鳳讓調查組的人把我們送到了湘西十萬大山附近，我看了一下時辰，已經是後半夜四點鐘左右，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

  走夜路對我們而言，乃是家常便飯。只不過進入湘西地界後，一直在下著毛毛雨。我們師徒二人背著背包，戴著斗笠帽，打著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棺材山方向前進。

  我們第一次去棺材山時，便遇到了樹妖族。後來我們破壞了樹妖族的祭祀，現在樹妖族的子民都把我們當作仇人。所以我們不能從原路去棺材山，只能繞道前行。也不是怕樹妖族，只是不想惹麻煩，耽擱時間。

  按照我的計算，想必要在正午之前才能趕到棺材山。我們也不著急，慢慢趕路。夜路無聊，我就讓程天師講故事。這傢伙就是行走的故事點讀機，只要一開口，講個三天三夜都不會重複。

  雖說這十萬大山是原始森林狀態，人煙罕至，但平時也有不少走陰人活躍，先前一路上也會遇到不少的走陰人。可奇怪的是，我們一路上不見一個走陰人。

  山路泥濘，氣候潮濕。程天師時不時拿出他的酒壺，讓我喝一口禦寒。就這麼著走了一個小時的樣子，無意間竟然發現前方有一個幽靜的小山村。

  村子並不大，大概有幾戶人家戶。村子周圍用木頭修建了圍欄，入口處的地方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五個蒼勁有力的繁體字：「十方棺材鋪！」

  「我只聽說過五十里棺材鋪，倒還是頭一次聽說十方棺材鋪！」我看著牌匾小聲呢喃。

  程天師湊到我身旁，說：「師父，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十方棺材鋪和普通的棺材鋪不同，他們雖然也售賣棺材。只不過，售賣的棺材另有玄機。他們不做喜喪之人的棺材，只做凶喪也就是橫死之人的棺材。簡而言之，他們只給冤死、橫死以及死於八爛的人打棺材。而且他們是一條龍服務，一般有人找到他們，他們除了定製棺材以外，還有負責抬棺下葬等事情。十方棺材鋪，還有一個名字，又叫十方抬棺匠！」

  「所謂的十方，這兩個字出自於佛門；原指十大方向，即上天、下地、東、西、南、北、生門、死位、過去、未來；而道教中，還有另外一層含義，講述的是一切歸十方的含義。自古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合,六合生七星,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宮,最後一切歸十方！」

  「至於這十方棺材鋪，又寓意著佛門淨土之意。他們幫助橫死，冤死之人打造棺材，然後親自抬棺下葬，就是想把他們送入往生極樂，洗清身上的罪孽，來日能投胎一處好人家。十方棺材鋪很有意思，非佛非道，卻是走陰一脈的頂樑柱。」

  程天師一口氣說了不少的信息，我聽的一知半解，只是勉強搞清楚了十方棺材鋪是幹啥的。而他最後一句話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十方棺材鋪非佛非道，為何又是走陰一脈的頂樑柱？

  據我對走陰人的了解，走陰人的頂樑柱，應該是死屍客棧的掌柜！其次才是趕屍匠，縫屍匠等和死人打交道的職業。走陰人大部分做的都是死人生意，他們很敬重死人。越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職業，在走陰人一脈的地位也就越高。

  可這十方棺材鋪為何說是走陰一脈的頂樑柱，我心中不解，問程天師此事可有什麼說頭？

  程天師點點頭，故作神秘，撫須問我：「師父，您可聽說過賒刀人？」

  「嗯！賒刀人的職業我知道，相傳賒刀人的祖師爺正是鬼谷子的門生。相傳他們能占卜生死，預測新王，窺天徹地，鐵口定生死，神算定乾坤。他們行事作風極其神秘，不管走到何處，身上總是會背著一把奇怪的菜刀。他們不賣菜刀，會把菜刀賒給有需要的人。等預言實現之後，他們才會上門收取報酬！」關於賒刀人的說法，我也只是聽我師父提過，但至今未見過傳說中的賒刀人。

  「師父說的沒錯，這的確是神秘的賒刀人。但今日咱們不說賒刀人，來說一說這十方棺材鋪的賒棺匠！傳言十方棺材鋪的抬棺匠只要一出現，那周圍必定會出現橫死或者死於八爛之人。他們會提前上門找主人家，直言說要給他們家做一口棺材。這種事兒，換誰聽到心裡肯定都不舒服，脾氣不好的人，甚至可能將抬棺匠暴揍一頓！」

  「但他們行事神秘，不管主人家心情好與壞，只留下一句話！如若預言成真，他們會親自抬著棺材出現，到時候再收取報酬。而他們上門，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拿到將死之人的身高尺寸，然後回去幫他們做棺材。後來，道上的人便叫他們為賒棺匠。」

  程天師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又喝了一小口烈酒，心滿意足後，繼續往下說：「抬棺匠屬於走陰一脈的範疇，而走陰人一般短壽。他們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旦他們死亡，必定是屬於橫死。想要讓他們入土為安，只能請賒棺匠打棺材。所以在走陰一脈中，賒棺匠有舉重輕重的地位。還有一點，他們所做之事，乃是積德行善，深受走陰人的敬重。一般情況下，只要走陰人有什麼大凡小事，一定會請他們參加！」

  聽完程天師這番話，我總算對賒棺匠有了一定的了解。所謂的賒棺匠，其實是另一類抬棺匠。抬棺匠這個職業很神秘，他們的專業便是幫人抬棺。但一般很少會看到他們出現，他們只幫橫死，冤死之人抬棺！

  像橫死之人，心中有怨氣，稍有不慎，容易出現靈異事件。而抬棺匠身懷絕學，能夠讓他們乖乖入土為安，去地府輪迴轉世。

  只不過，隨著火葬實行以後。抬棺匠逐漸開始沒落，現在很少能看到有本事的抬棺匠！我原本以為這些人都已經消失，沒成想竟然還有這段機緣能遇到十方棺材鋪！

  更加慶幸的是，村裡有一間大房子隱約傳出了亮光。這地方沒有通電，一般使用的都是油燈。說明十方棺材鋪里還有人居住，可我心裡納悶的是，外界都在傳言，說走陰人都去了棺材山。難道是這十方棺材鋪的掌柜沒有收到消息？又或者說掌柜已經去了棺材山，只留下徒弟守著屋子？

  懷著心中的好奇，我更加想進去見上一面。看一看這傳說中的十方棺材鋪，行走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

  程天師和我想到了一塊，我們眼神一對視，默契的點點頭，加快腳步走向十方棺材鋪。走近之後，發現十方棺材鋪有些破舊。但並沒有破敗之相，鋪子內外打掃的很乾淨，只不過可能年頭太久的緣故，散發著一股厚重的歷史滄桑感。

  我正要帶頭進入村子，程天師攔住了我，笑道：「師父，進門得自報家門，這是他們的規矩！」

  「哦！」我哦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程天師走到門口處，扯著嗓子喊道：「天黑夜深，山路難走；修道之人不小心闖入貴寶地，還請掌柜行個方便，借貴寶地借宿（su）一宿（xiu)！」

  程天師話音剛落，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村里忽然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天黑趕路人，不知從何方山頭來？」

  我不知道這些暗號，但聽著覺得很有意思。程天師答道：「東起苗王山，西至棺材山。是友不是敵，掌柜且放心。」

  「請進！」我聽的正好奇，屋主人已經鬆口。程天師抱拳道了一聲感謝，然後帶頭進入了村子。說是村子，倒不如說是一個占地面積大的棺材鋪。

  房屋以棺材鋪為中心，兩側有幾間相對較小的房屋，正好連成一排。從外面看起來，的確很像一個古樸的村子。主屋大門敞開，不見有人出門。

  程天師頓了一下，直接帶頭往裡走。我跟在他身後，進屋之後，發現屋裡的上座坐著一個老人，手撐著拐杖，氣定神閒。這老人看著約莫有八十歲的高齡，穿著簡易的老式服裝，頭戴圓帽。身材消瘦，臉小，臉上全是皺紋，但氣色很好。和普通老人的外貌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這老人的眼睛很銳利！

  一般情況下，八十歲的老人眼神大多都會出現渾濁的跡象。但眼前的老人卻完全不同，眼神清澈。眼睛不大，單眼皮，眼中有光，仿佛能洞穿人的心思。

  老人眼神銳利，面相嚴肅，自帶「大當家」風範。能看出來，這老頭年輕時想必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而在老頭旁邊，還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少年穿著普通，臉色稚嫩，長的是眉清目秀，骨骼驚奇，給人一種少年老成的成熟感。

  再一看老頭身後，擺著香火台。台上點著兩根白色的蠟燭，台下則放著一鼎青銅香爐。香爐中插著三炷香，燃燒了大半，青煙繚繞，進門便能聞到香的味道。

  而讓我驚訝的是，在那香火台中間的位置。也就是兩支白燭的中間，竟然供奉著一口造型精美的青銅小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