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轉變（三）

  「哎，沒什麼好想不通的，每個人心裡都有那個為了他可以捨棄一切的人，老徐為了女兒做這些並不奇怪，他連自己都可以犧牲，又何況其他人呢。」早就看明白這一切的李一凡淡淡的說著。

  早在今天尋找前，李一凡就在昨晚的夢裡看到了喬世坤被藏起來的場景，剛看到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意識里的人是誰，在那狹小黑暗的空間裡，周圍瀰漫著腐爛樹葉和腐屍還有人類糞便的味道。

  全程的記憶都圍繞著這些惡臭，那具身體像是早已習慣這嗆鼻的氣味，求生意識讓他不斷的向著那僅有空氣流動的小口靠近，伴隨著空氣逐漸的稀薄，狹小空間裡的男人連每一次呼吸都開始困難，起初的掙扎和求救，在這幾天來，逐漸變成沒有水源乾裂的喉嚨，連稀薄的呼吸都讓他痛苦。

  健碩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彎曲，連勉強移動下都困難，腿腳不知道在昨天還是前天，就已經失去了知覺，保持姿勢只是為了支撐身體，或者說，他根本連倒下去的動作都做不到，空間太小，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在醒來的第二天，這空間裡就沒有了一絲光線，他分不清黑夜白天，只能靠僅有的通風口裡傳來空氣的濕潤度來判定自己過了幾個日夜，角落裡的壓縮餅乾早已吃完，長期蜷曲半蹲的身體，感覺脊椎都沒了只覺，更別說捲曲身體壓迫下的內臟，似乎已經不知道什麼是飢餓。

  在從意識中醒來的李一凡，還帶著那狹小空間裡男人的身體記憶，鼻腔里殘留的惡臭讓他在醒來後，立馬就開始乾嘔，可翻身時，脊椎和腿腳僵硬的疼痛，讓他差點沒有從床上直接滾落下來，這樣的感覺持續了一會才逐漸消除。

  「會是誰！」這是李一凡從那段意識中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坐在床上思考片刻想來想去，回憶自己這幾天見到的所有人，最終他的記憶停留在消失的喬世坤那裡。

  剛清醒過來的他，想不明白喬世坤怎麼會在那樣的地方，如果只是感知到他在狹小的空間裡，李一凡會以為那個人是藏了起來，可是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況提醒李一凡，這個人是被別人囚禁了起來，而且有一段時間了。

  這也就是他為什麼那麼著急找到韓爍，回到現場去找人，原本李一凡只是覺得徐有亮身上的疑點很多，那個夢境讓他換位思考，當將所有事件的主謀換一個人，換成徐有亮後，所有的疑點一下都豁然開朗。

  「一凡，你這次沒有看到喬科長吧，對不對？」韓爍突然一臉嚴肅的看著李一凡問著，焦急的等著他的答案，李一凡看了眼韓爍的表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真相。

  「哈，還好你沒有看到，沒有看到，就說明老徐還是有點良心，並不想讓喬科長死，也許他一脫逃，就會未名來電讓我們去救人，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韓爍得不到李一凡的回答，回到座位上自言自語的說著。

  也許連續經歷的事情都和身邊的人有關，不管是李一凡也好，韓爍也好，大家的內心都拒絕自己身邊的人再出事，特別是身邊的人再是『兇手』，這次還牽扯到的警局裡的內鬼。

  「唉，等回局裡，一切事情都清楚了。」李一凡嘆了口氣，平淡的說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韓爍，自己其實是看到喬世坤的，當地的鋁板被打開的那一刻，他也愣住了。

  雖然感受過在那狹小空間裡的無助和絕望，但當真的打開看到裡面的喬世坤時，有那麼片刻，李一凡整個人都怔在原地沒有了動作，全場只有他一個人是感同身受過喬世坤在那裡面的感覺……那是一種能讓在強大的人都發瘋的絕望。

  『這麼多天才看到，看來是因為徐有亮的心境變了，他剛開始是沒有想過要喬世坤的命，也許想著逃到國外和女兒享受幾天的天倫之樂在未名告訴警察喬世坤的位置，可後來他變了……』

  李一凡在心裡默默的說了這麼一句，不再回應旁邊韓爍的問題，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韓爍的問題，白苒的葬禮還在籌備中，案子捋順了，他不想再繼續去想。

  警局裡，除了已經交代完一切的村名老唐，就是帶著一堆物證回來的韓爍他們，在知道所有的證據都明確指明這些事情都是徐有亮做的後，第三支隊的警員個個都變的沉默寡言。

  「韓爍，這是不是就代表，之前警局裡給韓義他們通風報信的人也是徐叔？」王曦在得到消息後，有些不敢相信的叫來韓爍問著，在她的印象中，老徐就是一個不問世事等著退休的老警員，但關鍵時刻確實相當的靠譜，總能在他們焦頭爛額的時候，提出重要線索。

  「恩，老大說，醫院那頭，老徐已經承認了，等下他會帶著老徐過來審訊。」韓爍看著王曦說著，也許是經歷了全部案件的偵查到後期的推理，韓爍在回到警局後就已經沒了王曦此刻這種不敢相信的情緒。

  「韓爍，我先走了，明天是白苒的葬禮，她沒有親人，我怕Any一個人忙不過來。」李一凡被對著辦公室里的人說著，抬抬手，晃了晃韓爍的車鑰匙說道：「你的車我開走了。」

  「你去吧。」提到白苒的葬禮，韓爍莫名的覺得自己在面對李一凡的時候有些莫名的心慌，看著李一凡的背影又說道。「我等會忙完過去幫你。」

  「不用了。」李一凡說了這麼一句後，頭也沒回的離開了他們的辦公室。

  既然案件已經清楚，李一凡想要把更多的經歷放在白苒的葬禮上，白苒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唯一就是李一凡這個弟弟，這個葬禮他一定要操持住。

  「白苒，真兇已經找到了……」李一凡看著天邊說了一句，開著車離開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