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夢魘

  煙味……很濃烈的菸草味，厚重的窗簾擋住窗外所有的光線，房間裡只有電腦閃著幽蘭的光線，呆滯的目光看著電腦屏幕，手上燃燒著的墨綠色細長香菸，一下接著一下吸著，直入肺腑、翻滾、再從鼻腔里呼出，清爽而甘甜的餘味在咽喉和鼻腔里停留，滿足的長呼一聲，吐出的煙霧擋住了屏幕上跳動著的畫面，那些血腥的畫面……

  屏幕上的煙霧散去，裡面血腥的畫面再次出現，看著顯示器里打開的那個暗紅色的窗口，襯托著那流動的畫面更加的血腥暴力，一下下，鮮血像是要從屏幕里溢出來一般，畫面模糊又清楚，忽遠又忽近，流動著的鮮血像是已經蔓延到那精巧的茶几上。

  「Who？」一聲嘟囔從咽喉處擠出，基本聽不清楚到底是說了什麼，還是這青澀煙味麻醉下的一陣呻吟。

  一陣暢快的呻吟聲後，坐在沙發下地毯上穿著浴袍的人，挪動了下已經飄忽著的身體，只是小小的挪動下，就讓他身體愉悅，軟綿綿的手臂抬起，香菸再次低到嘴前，他『咯咯』的對著前面模糊的畫面笑了兩聲，又是長長的吸了口手中的香菸。

  就這樣看著顯示屏里血腥的畫面反覆的痴笑著，直到手裡的香菸吸淨、燃盡，菸蒂撒在身邊的地毯上，閉上眼睛，感受著精神和肉體上最後殘留著的虛幻和愉悅感，直到這些感覺隨著煙味一起消散殆盡……

  「How……I can see everything in my eyes？」一個男人乾淨而好聽的聲音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飄飄然的傳進耳朵里，迴蕩在腦海里，那修長而光潔的手抬起，滑動了下滑鼠，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面前面多了個傳送等待條……

  「呵呵，有點意思。」男人的聲音再次在這昏暗的房間裡迴蕩著，一句中文從他的喉嚨里發出，簡單幾個字卻異常的魅惑，這就是傳說中能讓耳朵懷孕，讓人沉醉的聲音？

  在進度條傳輸完畢後，男人突然站了起來，從眼前事物的俯視角度，能分辨出這個人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六左右，低頭能看到男人浴袍下，裸露著結實的胸肌和腹肌，敞開浴袍的他移動了下腳步向前走著。

  瑣碎的語言從他的喉嚨里發出，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他環顧著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直到看到旁邊書桌上放著的一張卡片，拿起看了下。

  突然！他毫不猶豫的對著胳膊使勁劃了下去，潔白的胳膊上留下一道粉紅凸起的痕跡，但這力道還是讓人感覺又癢又疼的難受一會。

  「嘶~」男人再次使勁劃了一下，同樣沒有傷痕，那種又癢又痛的感覺再次出現在手臂上，他再次笑了起來，說了句「That's the way it is.」像是一下明白了什麼，放下手裡的卡片，扶著頭跌跌撞撞的向著前面走去。

  「呵呵，原來是這樣，是連疼痛都能同時感受，那豈不是會很痛苦？我現在說的話你也是聽的到的吧，那連同我看到的也……」男人視線看向茶几上的電腦欲言又止，笑了下，突然閉上眼睛，杜絕了視覺神經里突然多出來的另一個人的視線。

  「你想看到什麼？」一片黑暗中，清冷的聲音突然問著，而周圍原本還留有菸草味的房間，也快速從視線前遠去變成黑暗，可立馬房間再次出現快速的遠去變成黑暗，這樣快速的反覆著重複著這樣的變化，黑暗無限擴大再收回，而這清冷的聲音隨著房間的變化一遍遍的一跟著一同重複問著，聲音里沒有了之前的誘惑，更多的是無限循環的恐怖，此刻就像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般，重複著，反覆著。

  「叮！」突然，一切聲音和周圍的變化赫然停止，只留下一片黑暗，看著眼前無盡的黑暗，慌張的伸出手來四下摸著，全是空的，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慌張的探尋著黑暗下的未知，邁開步伐，卻只感受到無盡的黑暗，和沒有邊界的空曠。

  「……」想要開口詢問，突然出現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喉嚨卻緊縮著，說不出話來，哪怕嗚嗚呀呀的聲音也發不出來，周圍寂靜的連自己的心跳聲也消失了，這種感覺持續了很長時間，那種很怕自己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再也出不來的恐懼感也一起再度加深，感受不到呼吸，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什麼都感受不到，除了這黑暗……

  這種迷茫而焦急的探尋，慢慢變成了恐慌，時間就像是過去了幾天那般漫長，讓人覺得自己的是不是聾了啞了瞎了，耗盡了精神。

  有種沙漠裡頭頂永遠近在咫尺燃燒著火焰的太陽，眼前茫茫一片無止盡的黃沙，看不到方向，似乎哪裡看到的高坡都是一樣，轉頭沒有了腳印，那種怎麼都走不出去，只有絕望的邁開步伐走下去對接下來一切的未知感，讓人的意志力和意識全部被摧殘乾淨，就想如果這樣停下來靜靜的等死，似乎才是正確的選擇……

  「噠噠~噠噠~」在漫長的等待下，終於在這一片的黑暗中聽到了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周圍很快能感覺到一個東西在慢慢的靠近，讓人既害怕又激動，那種孤獨立馬轉變成警戒，可很快警戒感就被拋掉，心裡只有希望，離開這片黑暗的希望。

  立馬轉身，張開的手臂碰到一個冰冷的東西，下意識的縮了下手指，再次探出，能觸碰到冰冷的衣襟，有淡淡的菸草味，眼睛能看到了，原來沒瞎也沒聾，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面前，抬頭，西裝男人的臉陷入黑暗中，能感覺到他的嘴角在上揚，不一會他的嘴動了幾下，像是在說著什麼，聽不清，向前又靠近了下。

  「你是誰？」清冷的男生問著，聲音里沒有夾雜一絲的情緒，卻好聽的讓人不知不覺的就著了魔。

  「我……李……李……李一凡。」李一凡看著面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那種在無盡黑暗下被囚困多天，終於見到人的激動，沒有了防備，甚至為被解救後，能夠開口說話而有些激動，原來自己也沒有啞。

  「你現在在哪裡？」男人繼續問著，聲音依舊乾淨清脆帶著無限的魔力，讓人著迷，可以毫無芥蒂的回答他所有的問題。

  「H市城市學院C棟，三樓……宿舍……床鋪上……我在睡覺……」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呆滯，似乎可以不用通過大腦思考，直接用喉嚨發出。

  「你為什麼能進入到我的視線里？」男人低了低頭問著，原本上揚的嘴角收回，能感覺到他變了的態度。

  「因為……因為我能通過夢境透過將死之人的眼睛，看到正在發生中的死亡……感知他們的死亡過程……」

  「將死之人？」男人有些疑惑的問著。

  「嗯，是的……將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