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人各有志

  終於搞定了……

  我心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忽覺渾身一軟，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強行施展禁咒的後果，就是我的精血受到過度的損耗，假如沒有屬於陳家先祖的那一縷意識的幫助，恐怕我現在已經死了吧？

  腦海中湧上陣陣宛如潮水般疲倦的感覺，我單膝跪地並不說話，閉上眼睛，在慢慢恢復著精氣，而在此刻，寬敞的空間之內，卻有著一道充滿得意的大笑聲傳來，就在大家為之愣神，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經極為快速地沖向了大妖焦黑的屍體，一把朝它胸口中抓去。

  「咔擦！」

  大妖屍體早已經焦黑一片，變得十分脆弱，給這手掌一抓，轟然炸裂。隱藏在它軀殼深處的一枚黑晶晶、僅有拇指大小的晶瑩玉石便立刻浮現在了手中，我猛抬頭之際，瞧見了渾身是血的秦半城，正一臉貪婪地打量著手中的鬼玉，露出一臉的邪笑，「任你千年道行，最終依舊難逃一死，這鬼玉，終將成為我的囊中之物啊！」

  又是這個老畜生！

  我心中怒火化作了即將爆發的火山，急切間想要站起來，去阻止他奪取鬼玉，然而渾身湧上一陣酸軟，卻讓我剛要站起來的身子微微一晃，再度坐倒在了地上。

  而察覺到我已經無力再戰的秦半城則發出了一道冷笑，「小子，老夫本來應該殺了你，不過看你現在的樣子，恐怕也未見得能夠撐多久了，這水下大殿煞氣被奪，即將坍塌下來，你就帶著一身的悔恨，下地獄去陪著你爺爺吧！」

  他說完之後，將鬼玉揣入懷中，轉身便朝著通道盡頭處跑。

  「住手！」隨之而來的，卻是歐陽門口的一聲嬌叱，僅過瞬息之後，新一輪的爭奪再度開始，歐陽門主已經將長鞭揮動起來，宛如游蛇破空，卷向了秦半城的手腕。

  此番劇斗之後，所有人都已經變成了強弩之末，現在唯一還有力氣站起來的也只剩歐陽門主和秦半城了，不過兩人同樣也是消耗甚巨，短暫交手之後，拿到鬼玉的秦半城奪路而逃，居然並不戀戰，幾個起落之間，就已經狂笑著奔出了大殿，消失在通道盡頭。

  歐陽門主則踉蹌著想要去追，不料暗處一道黑光湧來，打在她胳膊之上，又是一道慘呼聲傳來。

  我們集體回頭，望著好整以暇，自大殿通道內側出現的許晴，都忍不住眼瞳一縮。在於大妖的戰鬥當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歷經了辛苦，唯獨這個慣於「撿漏」的女人卻並未出太大的力氣，所以她的消耗並不大，甚至成為眾人之中唯一一個還能完整保持體力的傢伙。

  她突然出手，打斷了正欲朝秦半城追去的歐陽門主，隨後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那一雙狡黠的眼眸中閃爍著晶瑩神采，對我露出了淺笑，「陳凡，你怎麼就這麼不識時務呢？」

  我大口呼吸著，抓緊時間恢復疲倦的身體，說你想怎麼樣？

  許晴說我呀，本來師父給我的命令，是讓我將所有人都殺掉，不過你們已經變成這副鬼樣子了，未必能夠逃離出這裡，所以呢，我倒並不準備現在就向你下手。

  我強行把身子支起來，怒視著眼前這個看似嬌媚，實則內心狡猾如狐的女人，冷聲道，「如果你想動手，那就趕快，一會兒我回復之後，恐怕連你都未必能走得了了。」

  許晴溫婉一笑，亮晶晶的睥子盯著我，說何必呢？你爺爺的死，是我師父下的手，你並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何必連我一塊嫉恨？

  我怒喝道，「你也是八個家族的繼承者，為什麼一定要幫著外人來對付我們？你明知這鬼玉究竟代表著什麼，為什麼還要交給秦半城這樣有野心的傢伙？」

  「不……」面對我的質問，許晴卻是淡然搖頭，一臉平靜地看著我，說陳凡，很多事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本來無意和你為敵，可是你卻偏偏要一次次地阻止我，現在跟你講這麼多已經沒有意義，雖然師父有交代，讓我將所有人都滅口，不過今天，我可以暫時放過你，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如果你僥倖還能活下去，答應我，別再如此糾結你爺爺的仇恨，也別對鬼玉這麼執著了，這些都對你沒有好處的。

  我怔了一下，望著許晴忽然變得複雜起來的目光，心中更多的卻是疑惑。

  儘管許晴每一次都「恰到好處」地出現，壞了我不少事，但平心而論，她似乎從始至終並未針對我暴露出太多的殺心，這個女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你也是八個家族的傳承人，你到底是誰？」而聽完我和許晴的對話之後，最震驚的人則莫過於歐陽門主了，她詫異地望著眼前這個極為年輕、內心卻顯得極為老成的女孩，震怒道，「為什麼要背叛你的組訓，背叛我們？」

  許晴望向歐陽門主，淺淺地笑了笑，說歐陽門主、哦，不對，本來八大家族同氣連枝，以你的身份，我該管你叫一聲姑姑的，不過呢……我猜你恐怕並不願意認我這個「侄女」，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有我自己的追求，為什麼要捨棄自己的一身，去完成所謂的「組訓」呢？吳家祖上帶給我的並不是什麼榮耀，只有無盡的痛苦。

  我默然，爺爺曾經對我講過，負責保管第二枚玉佩的人叫吳武倫，所以許晴應該是姓「吳」才對，可她卻一直沒有以吳姓來稱呼自己，顯然對自己身為吳家傳承者的身份極為抗拒。

  想想也是，吳武倫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鬼玉迷惑了心智，將自己搞成了那副鬼樣子，身為他的孫女，許晴想必並未在他身上感受過太多的溫情，這些年她流離失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遠比我們都要複雜得多。

  陳家雖然沒落，但我好歹還能在爺爺的呵護下長大成人，並且學得一身本事，可許晴呢？恐怕身為吳家繼承者，帶給她更多的卻是傷害和悽苦吧？

  我情願相信許晴的本質並不壞，只是人生經歷的坎坷，最終才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說來又該怪誰呢？

  我不是許晴，體會不到她內心的感受，自然也沒有這樣的資格去責怪她，無外乎人各有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