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前因後果（下）

  我察覺到鄧警官再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皮略微跳動了一下，只不過這種緊張情緒一閃而過，被他掩飾得很好，隨後他搖頭嘆了口氣，你說的是人老趙，他叫趙德楷，我們已經十來年沒見面了，他膽子很小的，當年發現得罪了水妖之後，就立刻帶著一家老小逃走了，這些年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生活。

  直覺告訴我，在談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鄧警官的語氣略微帶點不自然，似乎有什麼在刻意隱瞞著，不過我並未當場將之點破，轉而一臉嚴肅地問道，「那麼，這個老趙的手中，應該也保存著冥器的一部分對不對？」

  「是的！」鄧警官點頭，說當年我們毀掉了冥器，並且將它分成了三部分，然後由僅存下來的三人，每人負責保管、並且帶走一部分，老董很聰明，他知道單憑自己恐怕並不能壓制住水妖，所以就想了這麼個辦法，現在冥器缺失掉的三個部分天南海北各自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水妖投鼠忌器，就更加不敢動它了。

  我說你現在能不能聯繫到那個趙德楷？鄧警官立刻搖頭，說不能，老趙這個人十分膽小，而且異常謹慎，當年他大概也猜測到了什麼，所以沒有跟我們打聲招呼，就突然帶著家裡人消失了，我猜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

  我站起來說道，「你手上的那部分冥器呢，能否拿出來給我看看？」鄧警官看了看我，遲疑說道，「這東西是我留著要保命的用，如果貿然給了你，等到水妖下次找我麻煩的時候，我……」

  我打斷他，說你儘管放心，我們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是為了把它拿走，只是我必須先確定你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那塊冥器的碎片，可以作證你所說的話，我必須親眼見過，才能徹底相信你。

  鄧警官說道，「好，我還有個東西可以給你們看，看完這個東西之後，相信你們就會對我更加信任了。」

  我站起來問他那是什麼，鄧警官並不回答，只是笑容變得越發苦澀了，搖頭說你們很快就能知道了！

  說完，他主動站起來，朝著屋子裡面走，我和龍歸一都小心跟隨在了他的身後，穿過大廳，鄧警官帶我們來到了宅子最深處的一個小房間，指了指牆壁上的暗門，說我想讓你們看的東西就在這下面。

  我和龍歸一都沒有說話，十分平靜地等待下文，隨後他又苦笑說道，只是你們必須先做好準備，免得看見了之後會受不了。

  隨後，鄧警官伸手推開暗門，露出一個十分狹窄的暗道，暗道冗長，散發著幽冷的氣息，好似打開了一個地窖般，我剛走進暗門，就感覺周圍的溫度莫名低沉了幾分，用眼神撇了撇龍歸一，發現他也是一臉謹慎。

  我倆互相用眼神示意，都在內心深處保持著最高的警惕，以防止突如其來的突發狀況。

  鄧警官手上舉著一盞油燈，帶領我們在婉轉曲折的暗道中穿行自如，他對這裡的環境格外熟悉，大概兩分鐘之後，我們來到了暗道的盡頭處，卻是一個人為開鑿出來的地窖，大概一個籃球場那麼寬，洞穴中間被認為布置了一個深潭，潭水是黑色的，用燈光一照，反射著油亮的光。

  鄧警官把油燈擱在了牆角，然後搓著手，哈出幾口寒氣，說不好意思兩位，這地方溫度太低了，希望你們不會介意。

  我用腳掌跺了跺地板，說這裡的溫度之所以會這麼低，是因為你在下面填埋了很多冰塊吧？修行者對於氣場的把握十分精妙，尤其到了我這個地步，也可以稱得上是高手了，所以只是在地窖中略微感應了一下，便找出了其中端倪。

  鄧警官點頭說不錯，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兩位。

  我指了指那一池黑乎乎的潭水，說你要給我們看的是什麼？鄧警官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快步走到了那個水池邊緣，用腳尖在水池台階上敲了敲，發出幾道悶響。

  緊接著，那水池中頓時翻滾出了巨大的浪花，先是冒出了一竄水泡，緊接著水池一角浮起了一團暗綠色的黑影，滿臉都長滿了墨綠色的鱗片，眼珠子也是青色的，十分謹慎地露出半個腦袋，將身子藏在水下，惡狠狠地打量著我們。

  水妖！

  我心中一震，下意識便將法刀抽出來，而龍歸一也搭弓上弦，在第一時間瞄準了水下的東西。

  「兩位……兩位別衝動，千萬別衝動！」鄧警官立刻跑到了水池中間，用身體擋著我們，大喊道，「他不是水妖，是我弟弟，當年下水的人之中也有他！」

  什麼？

  我和龍歸一都是一臉茫然，見鄧警官如此動作，只好將法刀微微壓低了一點，對他沉聲講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鄧警官苦笑說，「當年，我弟弟也在陪同倒斗的隊伍之中，他運氣不好，被水妖咬了一口，當時我以為他沒救了，可兩天之後，當我去湖邊祭拜他的時候，我弟弟卻從水裡漂了起來，我趕緊把他帶回來救治，命是保住了，可是他……」

  我沉聲道，「他中了妖毒？」

  鄧警官沒有說話，點頭表示默認。

  我不由將目光眯緊，再一次看向了躲在水池下的拿到暗青色影子，他的渾身散發著腐爛的酸臭氣息，和水妖比起來好似沒有什麼不同，渾身潰爛的傷疤顯得格外噁心，我們根本不敢靠近，一旦靠近水池邊緣，就會被一股熏天的惡臭給熏回來。

  「兩位，我弟弟可以證明，我們的確是下過湖泊的，至於你們想要找的冥器碎片，就一直放在我弟弟的肚子裡，因為冥器上面的氣息能夠克制水妖的毒氣，也正是靠著那塊冥器碎片，我弟弟才沒有潰爛到死……」

  鄧警官的語氣中帶著低沉，抬頭看著我，說你現在應該可以確定，我和水妖絕不可能是一夥的吧？我弟弟是被水妖害成這樣的，我又怎麼可能幫著水妖害人，我畢生的願望，就是殺掉所有的水妖！

  我和龍歸一都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我抬頭問道，「那你弟弟平時吃什麼呢？」

  「只要是肉，他什麼都吃，中了妖毒之後，我弟弟已經變得越來越像水妖了，甚至連習性都變得一模一樣，唉……」說話間，鄧警官嘆息一聲，走到地窖的角落裡，打開了一個口袋，然後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塊羊腿，轉身走向水池，並且將羊腿丟到了水池裡面。

  緊接著池水便「嘩嘩」響動，那按青色的影子徒然把脖子揚起來，一口就把羊腿含在了嘴裡，青色的嘴皮覆蓋滿了鱗片，隨著嘴巴里那細密的牙齒一陣開合，居然將一整塊羊腿都嚼爛了，直接咽下肚子。

  那羊腿少說也有兩三斤的分量，然而鄧警官他弟弟嚼完整個羊腿卻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甚至連骨頭都沒有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