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推門
2023-12-05 06:40:31 作者: 小丑
老闆很痛心,他想不通自己的乖女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只能告訴他,說鬼魂之所以存在,全憑心中那一股怨氣,常年受陰風洗滌,更加容易失去甚至,一個沒有感情僅剩怨氣的鬼魂,可不會跟你講什麼父女之情。
凶魂最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裡,他們根本不存在活人的情緒,有的,只是對於陽世間濃濃的怨恨,小鬼善妒,越是凶戾的鬼魂就越容易被人激怒。
老闆哆哆嗦嗦地站起來,緊抓著我的手不放,指節用力都發白了,語氣中帶著哭腔,「我死不怕,可我小女兒還小吧,要是我和我老婆都沒了,她可怎麼活啊!」
我既然答應了要管,就會一管到底,老闆是個可憐人,在大女兒死掉的這件事情上面,並沒有犯任何過錯,救不活女兒,責任也不在他自己身上,反倒為了這事搞得意志消沉了好幾年,如果還是忍受厲鬼的騷擾,實在太不公平了。
人世間的法則往往就是如此,儘管這小女孩死得悽慘,讓人心中不忍,但她畢竟已經成為了厲鬼,我是個術士,更是一個活人,自然會下意識在乎老闆的感受更多一點。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吧,你女兒應該就藏在自己的房間裡,我們過去找她,爭取早點把她超度了。
再次走進裡屋,這次我留了心眼,先翻出幾截白蠟,焚香點燃,依次擺放在房間的各個方位,又用雞血灑地,簡單布置了一個小陣。
蠟燭可以照鬼,鬼魂強大的不是害人的能力,而是這玩意的神出鬼沒,誰也不知道她下一秒究竟會從哪裡爬出來,所以擺上蠟燭,也可以避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我來到大門左側的第二間房門站定,點上另一截蠟燭遞到老闆手上,「快,推門!」老闆緊張到額頭上冒著豆子般的冷汗,「我去推,那萬一……」
見狀我嘆了口氣,活人總是怕鬼的,老闆親眼見識了大女兒的狠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乖巧聽話的妮妮了,他會害怕,也屬於正常。
我加重了語氣,「你別怕,先把們推開,只要門咧開一條縫,直接把蠟燭塞進去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來,有我看著你,不會有事的。」
本來這些事的確應該由我來完成,但我身上的傷還沒徹底復原,跟鬼交手不善鬥力,只能讓老闆代勞了。
我讓他去推門自然有我的道理,小女孩倘若真的在這件屋子,當我伸手推門的瞬間,她肯定會攻擊我,我一手拿著蠟燭一手去推門,反應難免會遲鈍,給她造成可乘之機。
聽了我的話他只好顫顫巍巍地走了兩步,把手輕輕搭在門上,我注意他的胳膊一直在顫抖,死死把著門把,卻一直不敢下定決心把門推開,便將手指按在他肩膀上,微微使勁。
老闆吃痛「啊」了一聲,下意識用力把門往前一推,門板「咯吱咯吱」響,輕輕打開,跳躍的燭火在大門被推開的瞬間,就突然變成了詭異的綠色。
果然在裡面!
我心中一沉,那大門居然「吱呀」一聲又被一股風掀回來,重重地磕在老闆額頭上,將人又撞了出來,這動靜,就像有個生氣的人猛一下把門給合上了。
我趕緊快步扣住他肩膀,對捂著額頭蹲在地上的老闆沉聲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啊!」老闆捂著額頭驚叫一下,眼眶都差點蹬裂開了,直勾勾地看著我,嚇得嘴皮子都在哆嗦,「大師,蠟燭怎麼在滴血啊……」
血?
我聞言一愣,繼而猛一低頭,望著自己手上的猩紅滲血的蠟燭,好好地一截白蠟燭,此時居然變成了血脂一樣的顏色。
綠色的火苗跳動,拉長的小蛇在燭頭上跳躍,燭油宛如鮮血一樣,紅的發亮,沿著我的手指滴落下來。
我幾乎下意識抖了一下手臂,打算把蠟燭摔在地上,可定了定神,又強行抑制住了這種衝動,心中默念了幾遍靜心咒,眼睜睜瞧見紅色的蠟燭又變成了白色。
可老闆卻克制不了自己的心底里的恐懼,他由最初的震驚,變成了極度的恐懼,一步步往後退,瞪大的雙眼布滿驚恐,
「你……你不是,你也是鬼……啊,你的臉爛穿了,你怎麼在笑,你別笑,啊,別過來!」
老闆狀若瘋癲,一邊推開我,一邊悽厲地叫喊,他的意識應該受到了幻覺的影響,好不容易恢復清醒的意識又變得混亂了。
該死!
「你冷靜點!」我將手指狠狠扣在他肩頭上,兩腮鼓漲,氣運丹田,對準猛噴了一口陽氣,「閉嘴!」
我一聲暴喝,動用了道家的玄功,這一聲大吼猶如驚雷,震得老闆渾身一顫,眼神不再不再那麼驚恐,卻陷入了呆滯和渙散。
這個鬼,能力太強大了,按照正統的術道理論,鬼魂就是一股怨氣,然而我更加偏向於把他們看成是一種生物磁場。
鬼魂之所以能夠給我造成幻覺,也是因為磁場穿透人的腦電波,干擾人的視覺和聽覺,因此造成了幻覺,折磨到人發瘋、崩潰。
但我事先已經在這兒擺出了小陣,按理說,小女孩的怨念是影響不到這裡的,可老闆卻變成了這樣,足以證明這個鬼並不簡單。
我從懷裡扯出一張黃符,輕輕貼上了他的後腦勺,符紙上的靈韻化開,替他遮擋了一部分怨氣,見老闆渙散的眼神有了一絲恢復,我急忙對他附耳低語,
「什麼都別想,人只要陷入緊張,潛意識就會主動朝著壞處去想,而鬼魂正是利用了你心裡的恐懼,才能做到給你製造幻覺的,只要你放空意識,就沒關係了。」
老闆意識恍惚,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他十分艱難地轉頭看著我,「我……我怎麼才能不怕啊?」
我無奈了。
要想克服心中的恐懼,談何容易,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做不到,又拿什麼去要求別人呢。
「那你出去,這裡交給我!」
我輕輕一把將他推開,轉身,將三寸長的透骨釘抓在手中,對著大門一腳踹過去。
大門「咯吱咯吱」搖動著,我的視線沿著門板網上移動。
目光躍過門框正上方,我卻在橫樑上看見了一條很慘白的胳膊,正沿著門縫中快速縮回去,那胳膊很纖細,就像一根軟麵條,沒有骨頭,完全是搭在上面的,胳膊伸得很長,看不見盡頭在哪兒。
我手中輕扣銅錢,邁過門檻的瞬間,「吱呀」聲不斷,屋子裡陰風陣陣,兩塊漆黑的門板也猛地朝我臉上撞過來。
關門那一剎那,我看見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正赤著腳丫子坐在房樑上,一雙腿是懸空的,她身上穿著紙做的壽衣,皮膚白得不像話,猶如裹了一層牆灰,然而那多眼眶卻是純黑色的,猶如抹了碳灰,這種極致的反差,讓人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