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真真假假

  眼看著濃霧擴散，一張又一張青色的臉從林子外邊不斷冒出來，連潮濕鬆軟的泥土中，也漸漸有慘白髮綠的腐爛大手爬向我們，我和老疤只能咬著牙，帶著李雪就朝外面跑。

  老疤邊跑邊說，「咱們可能中計了，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大墓。」

  「我知道，現在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再說！」三個人跌跌撞撞地跑在林深茂密的叢林深處，越跑越遠，翻過一座矮坡，李雪腳下突然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見她臉色慘白，用手捂著腳踝，眉頭暗皺，「我的腳扭了一下，可能跑不掉了，你們別管我了。」

  「說什麼傻話！」我蹲下來，一把將李雪掀到背上，老疤就抓著法刀朝後面砍，緊貼著頭皮，有一股陰風闖過來，被法刀中的符紋衝散，炸裂成了碎片。

  我回頭，恰好瞧見一個滿臉白肉的女人，被老疤一刀劈作兩半，炸裂的林火飄來，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詭異的綠色。

  「快走，我來殿後！」老疤撒了一把硃砂在地上，對我狂吼。

  我背著李雪，撒腿就跑，沿途好多白森森的手臂從各個方向冒出，都想抓我。我飛速閃避，可背著李雪總有轉身不便的時候，給樹幹後伸出來鬼手抓個正著，在胳膊肘上扯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啊……你受傷了！」李雪驚呼，對我說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跑！

  「你自己能跑，也不會崴到腳了！」我咬牙，將腳尖一勾，鞋底的彈簧刀片彈出來，在樹幹上劃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那口子中冒出大股濃煙，一顆腐爛人頭慘叫著從裡面躥出來，被我一口陽氣噴個正著，臉上大面積腐爛，化作了一堆粘稠的屍骨。

  李雪在我背上哭喊道，「你背著我，我們兩個人都逃不掉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沒有太多精力去回應他，解決掉數種拿狙腐屍的時候，頭頂也伸來一直慘白的手，伴隨著無數陰森森的鬼哭，好像萬千條爬蟲沿著人耳朵眼裡鑽出一般。

  我將身子矮下去，避開了這一抓，悽厲的鬼哭聲伴隨著陰沉冷風，不管拍打在我臉上，我就地一滾，帶著李雪躍出兩米，單手灑出一把銅錢。那銅錢在陰氣的作用下彈射出一股赤紅的火芒，在空中炸開，頭上的鬼魂悽厲慘叫，沿著樹幹跌落，在空中燒成一個人形的輪廓，宛如火球把墜地，尚未觸及土壤，鬼影已經炸開了漫天的磷火。

  老疤快速趕上，將雙管獵槍抬高，對著背後扣動扳機，鐵砂呈霧狀擴散，在空中飛揚出一大團猩紅色的光。這些鐵砂蛋都曾被硃砂浸泡過，此刻作用於鬼影之中，冒出了朱丹色的血芒，所有被鐵砂掃中的鬼魂都厲嘯起來，滿山遍野都是悽厲的鬼哭。

  「走！」時不待我，好不容易爭取到了一點脫困的希望，我和老疤都奮力往前飛奔，將一大堆鬼影都甩在了身後。

  跑出一段距離，見背後的鬼影沒有追上來，我們才暫時停下了腳步，靠在一塊石頭上喘了一會兒。

  老疤邊喘息邊說道，「特娘的，早知道就該先回頭找那個六子算帳，這小子給我們畫出來的地圖根本就是假的，這哪兒是大墓，分明就是個萬葬坑！」

  我不置可否，說道，「老疤，你有沒有覺得事情很古怪？黃警官的表現，一直都怪怪的。」

  「人都沒了，還說那個有什麼用？」老疤咬牙切齒地講道。

  我說未必，你有沒看見黃警官的屍首，怎麼能確定他死了？

  老疤跳起來說你什麼意思？剛才我們不是明明……說到這兒，他忽然閉上了嘴，好像也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問我怎麼想的？

  我說很奇怪，幾次碰見狼人、腐屍，包括之前的鬼魂襲擊我們，黃警官都在附近，卻完全沒有參與進來，昨天晚上，狼人將輪胎挖穿的時候，只有你跟我去阻止，先前被腐屍圍攻，黃警官恰好去了外面方便，這一次，他鑽進地縫中不見了，然後就有鬼冒出來……

  走江湖不是打擂台，萬事都需要留個心眼，我說的這三件事，發生其中任何一件都可能只是巧合，然而三件事一塊發生，問題就顯得不那麼簡單了。

  我繼續分析道，「黃警官只是鑽進了地下的洞子，並不能說明人就死了，她一個大男人，假如當真是失足掉下去的，沒理由一點掙扎機會都沒有，可等我發現他陷入地下，轉身想撈人的時候，卻連跟人毛都沒看見，那洞子裡反倒闖出個女鬼，你說這件事，它是不是有蹊蹺？」

  老疤讓我先別再說下去了，他想好好緩緩。

  李雪慘著臉說道，「不會吧，難道黃警官也和對手是一夥的？」

  我冷笑，說這可說不準，我只是覺得這一路的遭遇實在太奇怪了，我們走到哪兒，麻煩就跟到哪兒，如果攻擊我們的是鬼那還好說，可問題那些腐屍又是怎麼把我們找到的？

  老疤將拳頭握得死死的，「你分析得並不是沒道理，或許……」

  我十分理解老疤的心情，無論是鍾隊，還是黃警官，都曾經和他是親密無間的戰友，被朋友出賣、背叛，是人生中的一大難事，每個人的滋味都很不好受。

  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先下山回去，咱們用不著再尋找大幕了，引我們來到這裡的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老疤不解道，「你的意思，根本就沒有大墓？」

  我冷笑著搖搖頭，「大墓肯定是存在的，可那墓穴里的東西，對我們而言卻並不存在任何價值，我們何必一定要去尋找它？」

  老疤急忙說道，「可老鐘不是還在大墓里……」

  我打斷老疤的話，抬起頭來看著他，「你怎麼確定，老鍾就一定在裡面，給我們送信的人是誰，你見過？如果沒見過，你怎麼判斷那封信上的真假？」

  老疤不說話了，說我現在滿腦子漿糊，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根本就不敢去想到底哪條線索是真的，哪條是假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頭頂，說要學會利用直覺，你想，老鍾千辛萬苦傳信，將我們引到這個鬼地方，自然有他的目的，現在我們已經來了，就算我們不去找他，他也會主動給我們提示，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