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畫符

  「你叫陳凡？」老頭咧開乾癟的嘴唇，對我似笑非笑。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老頭笑容邪得很，給人的感覺極為不自然，陰森森的，可能是因為環境和大街上的布景太淒冷了吧。

  「我……我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後退了一步，摸著小腦袋瓜不解道，「你認識我？」

  老頭帶著破草帽，大半張臉都隱藏在陰影下，緩緩搖頭，那雙精光四溢的睥子，也變得渾濁下來，「我不認識你，但我認識你爺爺。」

  「認識我爺爺？」我頓時就驚呼起來了，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我爺爺去了哪兒，我想他，你能不能幫我聯繫我爺爺，讓他快點回來！」

  手指接觸到這老頭的胳膊，我才發現他整條胳膊又細又硬，跟抓著一條鐵棍似的，沒有一點彈性。

  我「啊」一聲鬆開五指，後退兩步震驚道，「你的手……」

  「沒什麼，這隻手以前動過手術，是用鋼筋支起來的。」老頭嘿嘿笑了笑，又指了指我的背後，「小伙，你看看肩膀，這是碰上事了啊！」

  啊？

  我下意識就把目光轉移向這老頭指向的地方，一低頭，嚇得腦門子冷汗大股往外流淌。

  在我右邊肩膀的方向，多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手印，夜幕下漆黑無比，就好像有人沾滿了墨水，在我肩上印出來的一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嚇得差點沒躥起來，結結巴巴地吼道。

  「你見了鬼！」老頭語氣沙啞，臉上多了幾分陰怖，「而且還不止一個，對不對？」

  「我……你怎麼知道，你能看出來，你也能抓鬼是不是？」我急壞了，好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抱著老頭的手，不肯鬆開。

  「嘿嘿，小子別害怕，既然你是陳陰陽的孫子，我又怎麼能夠坐視不理？」老頭笑得更得意了，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茬，

  「走，帶我回你家看看，我這就替你驅鬼！」

  「大爺，您真的可以，那些鬼……好兇的！」我喜出望外，可看著老頭乾巴巴的身子，卻多了幾分遲疑。

  他很蒼老，看上去暮氣沉沉的，我甚至懷疑風一吹，他可能就要倒，這樣一個糟老頭子，真的能夠幫我驅鬼嗎？

  似乎讀懂我眼神中的遲疑，老頭咧開嘴笑了，從口袋中抓出一把紅色的粉末，輕輕覆蓋在我肩膀上。

  隨後我就看見，那些紅色粉末開始「滋滋」的響，冒出很大一股白煙，等粉末全都變黑，形成焦炭落到地上的時候，我肩膀上的那個黑色手印也不見了！

  真神了！

  老頭面無表情地把手縮回去，「這是他們給你種下的鬼印，早點消除掉也好，否則只要這鬼印還在你身上，無論你走到哪兒，那幾個鬼都會找來的。」

  我嚇得一縮脖子，老頭這話讓我脊樑直冒冷汗，可心裡卻對他多了幾分欽佩。

  原來這老頭真的跟我爺爺一樣，有抓鬼的本事。

  「大爺，我信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爺爺在哪兒？」我帶著小老頭走進胡同口，邊走邊問道。

  「咳咳，不清楚，我也在找他！」老頭聲音沙啞，似乎不喜歡多說話，把手搭在我肩上往前走。

  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又冷又硬，搞得我很不舒服。

  步行兩分鐘，我帶著他走到胡同深處，指著自家的小院大門，「大爺，我就就住在這兒，到了！」

  老頭「哦」了一聲，「那行，帶我進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那幾個鬼馬上就會找來！」

  我給他這番話嚇得一哆嗦，趕緊伸手去推大門，「那您快進來！」

  我一腳就跨進了大門口，這老頭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跟著把腳抬起來，準備跟進。

  可沒等他腳掌落地，我家大門口卻滋」的一聲，冒出一股赤芒。

  緊接著，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門檻深處卻跳起兩枚銅錢，在空中「叮叮」撞擊了兩下，各自沿著門檻掉落，掉到了我爺爺之前挖出來的水槽裡面。

  然後我就聽到了一片「嘩嘩」的流水聲，小院中間那口水井似乎暴走了，咕嚕嚕的不斷冒著氣泡，甚至騰起了一股水汽，仿佛化不開的白霧，形成一道筆直的水柱，衝出了兩米的高度。

  「這……」我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這是什麼情況？

  比起我的震驚，那老頭臉色則格外難看，他惡狠狠地盯著那團水柱，將懸在空中的腳尖輕輕往後撤走，又退到了門檻外面。

  「大爺，你怎麼不進來？」我有點懵了，不解地問道。

  「咳，你家防備這麼森嚴，我進不去！」老頭乾巴巴地咳嗽了一聲，將視線縮回，對著我說道，

  「小子，我存心想幫你，可你家布置了法陣，我根本進不去，所以……」

  我急了，年少的我根本來不及想到更深一層的緣由，急忙對老頭說道，「那……那我該怎麼辦啊？為什麼你進不來，鬼魂卻可以進來！」

  「咳，你先別著急，這樣吧，我給你畫一道符，你背在背上，這樣能夠保你平安，等你爺爺回來之後，問題自然也就沒了。」

  老頭從懷裡摸出硃砂筆，對我勾了勾手指，「你把上衣脫掉，將後背露出來。」

  我趕緊照做，被他扣緊了手腕，接著中指上莫名一痛，轉過身去的時候，才發現老頭已經用銀針將我的中指扎破了，正抓著我的手，在衣服上畫符咒。

  符咒幾分鐘就畫好了，老頭將衣服重新遞還給我，繼續擠壓我手指上的傷口，並且將傷口中流出的血，滴在了一塊小木牌子上，

  完事後，老頭收起了小木牌，對我翻了翻眼皮，

  「這塊牌子上有你的血，我會給你製作一個長生牌位，另外，你以後無論什麼時候都一定要穿上這件衣服，切記中途不要脫下來。」

  我感動得都快要哭了，忙著說謝謝，「大爺，等我爺爺回來之後，我一定告訴他你幫過我，讓他親自登門道謝。」

  「呵呵！」他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然後收好了那塊牌子，又塞給我一把紫色的香，「睡覺的時候點上，鬼魂自然就進不來了！」

  說完這句，他轉身大步走了。

  目送他背影離開，我總感覺怪怪的，自言自語似地說道，「真是個怪老頭，怎麼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夜裡風大，回想起之前見鬼的一幕，我又開始怕了，趕緊把大門關好，哆嗦著走進屋。

  說也奇怪，我剛把門關好，水井中躥出來的那股水柱就歇下去了，與此同時我卻感覺腦子裡有點暈暈乎乎的，連走路都開始打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