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借車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以後還是好自為之吧！」爺爺撂下這句話，不再管跪在地上痛哭的蔡婆，抓著我就走。

  走了不遠，我回頭還能看見蔡婆跪在地上，雙眼無神滿臉淚水，整個人都好像傻掉了一樣。

  我心裡不太好受，低聲對著爺爺講道，「爺，你看蔡婆其實也挺可憐的，鄰居一場，你就不打算幫忙嗎？」

  「幫？她生氣已絕，讓我怎麼幫？」

  爺爺冷笑道，「養鬼的人壓不住鬼怨，早晚有被死氣奪生的危險，蔡婆本來能活到八十九的，但剩下的十幾年陽壽都用來獻祭她女兒了，剛才我看她的面相，山根已斷，印堂黑黃二氣凸顯，遮擋命宮，估計活不過三個月。」

  我砸舌道，「養鬼的副作用這麼大？」

  爺爺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瞪我，「你以為呢？陰陽不可相容，正常人常年和鬼待在同一個屋檐下，陰陽相衝，不可能不對身體造成影響，而且……」

  說到這裡，爺爺目光閃爍，話鋒一轉，多了幾分凶戾的味道，「蔡婆這明擺著是被人算計了！」

  「你說的是教她把女兒養成邪鬼的那個人？」我腦海中靈光一現，頓時驚呼道。

  「你還不算太蠢！」爺爺點頭，語氣中好似多了幾分唏噓，卻又伴隨著陰森和冷厲，「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是……」

  爺爺忽然閉口不說了，拉著我大步走回自家的院子，進門掛上鎖，心事重重地說道，「陳凡，時候不早了，你感覺進屋去睡吧。」

  「那你呢？」我問道。

  「我還不困，你別管我。」爺爺搖頭，面無表情地走向了自己的書房。

  我進屋躺在床上，回想這兩天遭遇，心中忽然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來一直其貌不揚的爺爺，居然是個藏著這麼大本事的人，而且這世上居然真的有鬼，爺爺既然這麼厲害，那他為啥卻什麼都不肯交給我呢？

  想著想著，我眼皮子漸漸下沉，緩緩就閉上眼睡了過去，一覺醒來，迷迷糊糊睜眼，發現爺爺書房裡的火燭居然還亮著。

  難道爺爺自己在書房住了一整夜？

  我腦子裡一陣迷糊，從床上坐起來，走向廚房洗了一把臉。

  我剛把臉巾掛在架子上，回頭就看見我爺爺肩上扛著一面卦旗，正站在門檻心事重重地看著我。

  「爺，你這麼早就出門給人算卦啦？」我感到好奇，因為爺爺出門一向都挺晚的。

  「陳凡，你過來！」爺爺向我招了招手。

  我滿心疑惑地走上去，爺爺伸手在我後腦勺上拍了拍，眼神中充滿寵溺，卻又帶著幾分無奈，

  「爺爺最近要出趟遠門，少則兩天，多則三五日，你自己在家好好待著，還有……」

  他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從懷裡掏出一枚鑰匙，輕輕遞到我手裡，

  「書房你現在可以進了，裡面的書你都能看，對什麼感興趣，你就拿起來用心讀吧，有什麼不懂的就記下，等我回來之後再替你講解。」

  我喜上眉梢，「爺，我真的可以進書房？」

  爺爺點頭，臉色不知是喜是憂，「是的，但要注意，別把裡面的書帶出去，看書只能坐在書房裡看。」

  我立刻拍胸脯保證道，「爺，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亂來的。」

  爺爺走後，我立馬拿著鑰匙打開了他的書房，鬼頭鬼腦地湊進屋打量。

  從小到大，爺爺的書房都是一個禁地，每次我想要偷偷溜進去，都會被爺爺拎著小辮扔出來，第二天屁股紅腫是鐵定的。

  沒想到這次他居然主動放我進去！

  懷著好奇，我在書房裡遊蕩了一圈，書房其實很小，中間有個書桌，書桌前擺著一副躺椅，兩旁放置著木質的書櫃，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放滿了書籍，我晃眼一瞧，全都是上了年歲的老書。

  好多書都是線裝本，封皮造型古樸，用毛筆寫上倉頡大字，我邊翻邊瞧，發現這書上寫的大部分都是古文，寓意深奧晦澀，基本看不懂。

  「原來爺爺的書房裡全都是這種東西……」

  我砸了砸嘴皮，將手上的書放好，正打算出門給自己煮碗麵條，一轉身，餘光卻瞥見書架頂層好似露出了一本書的書角，口中頓時輕「咦」了一聲，立馬頓住腳步。

  腦海中思襯兩圈，我將書房裡的椅子搬過去，踩著腳，將腳尖踮起來，雙手伸直了輕輕一勾，將書架最頂層的那本書抓在了手上。

  書頁泛黃，很老舊，翻開第一頁，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充斥著我的眼球，上面全都是爺爺的字跡，他用毛筆做了很多批註。

  這本書，應該就是爺爺經常讀的那一本，他故意藏得那麼高，難道是為了防著我？

  少年心性，逞強不肯認輸，爺爺越是不想讓我看，我就越是好奇，立馬捧著古書坐下來，耐心觀看。

  這本書沒有封皮，上面大致記載了三方面的知識，一是看相，一是風水知識，第三部分，卻記載著一些奇異怪談，包括很多祖上流傳下來的小故事，通篇基本都是講述怎麼抓鬼的。

  記載這些故事的字跡不太相同，明顯不是出於同一個人的手筆，我粗通一點古文，興致勃勃地看了下去，半晌關上書本，流了一頭的冷汗。

  這裡面的故事基本都是真實的，因為翻到最後一頁，明明是爺爺的字跡，他把昨晚如何治鬼的經歷也寫在了上面。

  難道書上的抄錄，全都是陳家祖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我更加好奇了，捧著書本從清晨只看到了下午，合上書，肚子已經嗷嗷叫了。

  書本上記載了很多玄學理論，很多生澀難懂，看久了容易迷糊，我甩了甩髮暈的腦子，將書本還回去，站起來生個懶腰，走向院子。

  來到熱鬧一點的街區，我走向一家包子鋪，用爺爺留給我的生活費買了幾個包子。

  回家路上，我邊啃包子，一邊思考在爺爺留下那本書上面看到的內容。

  我們住的位置比較偏僻，位於城北荒郊的城鄉結合部，出了胡同口，後面就是一個小村莊，所以平時基本很少有人路過。

  眼看著天快黑，我急忙加緊腳步，忽然前面的巷口中躥出一個黑影，把我嚇得夠嗆。

  我拍拍胸脯子，定眼一瞧，出現在面前的人居然是鄰村的傻子。

  我奇了，「傻子你怎麼在這兒？」

  傻子用手抓著我的自行車，呵呵傻笑，「陳凡，把你的自行車借給我好不好？」

  我立馬搖頭，「不行，我家就這一輛自行車，弄壞了爺爺非罵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