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養鬼

  我目瞪口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爺爺搞出來的圖案很玄妙，睜眼瞧過去，有種怪怪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鏡面的移動，導致反射出來的光線有所偏差，總之我感覺那一道道的符紋，似乎可以逐漸移動。

  沒等我反應過來，門上已經浮現出了一張漠然的大臉，好像貼在門板上一樣，猛地一轉身，朝著牆壁上快速遊走。

  「鬼……鬼！」我喉嚨發緊，哆嗦著手指頭，指向那張慘白的鬼臉，沒等我把話說完，一道黑光已經朝著鬼臉射出去了。

  那道黑光精準無比地釘在鬼臉上，發出「奪」的一聲輕響，鬼臉飛快地猙獰，像條蛇一樣扭來扭去，但很快，就漸漸化作一股白煙散開了。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了射中鬼臉的東西，居然是一根被削尖了頭的筷子！

  「呵呵，還想跑！」爺爺手裡抓著一根紅線，紅線的另一頭連接著筷子的尾端，他拽著紅線，手上發力一扯，那根筷子就越離了門板，被我抓在手上。

  我渾身冒汗，「爺，鬼被你抓住了嗎？」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爺爺出手，真沒料到他居然能夠憑藉一根筷子，將裡面的鬼打傷。

  「哪有這麼容易，這鬼魂怨氣不小啊……」爺爺手中抓著筷子的一頭，湊到眼前打量一圈，輕輕皺著眉頭。

  長筷子的另一端已經完全變黑了，好似被火焰燒過一樣，掠回爺爺手中，還在「滋滋」冒著白煙。

  「那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我咽了咽唾沫，緊張地說道。

  「嗯，你去敲門！」爺爺目光微閃，一雙發黑的睥子在月光下閃爍精芒，低沉地應了我一聲。

  「我去？」我瞪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這屋裡可是有鬼啊，爺爺居然讓我去敲門？

  來之前說什麼不怕，那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而假裝的，真要我去敲一間鬼屋，我恨不得心都從嗓子眼跳出來。

  「別怕，有爺爺在，那女人傷不了你的！」爺爺在我腦門上拍了一下，視線仍舊死死盯著大門。

  「哦……」我應了一聲，壯著膽子走上去，腳後跟卻一直在發顫。

  好不容易來到大門口，我將微微發著抖的胳膊伸出去，輕輕扣在門板上，按照爺爺的吩咐，三長兩短，一共敲了五下。

  梆……梆……梆……

  門板在我的手指輕扣下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我十分緊張地把手放下，等待裡面的回應。

  「砰！砰！砰！」

  沒等我徹底把手縮回來，大門內側居然同樣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頻率幾乎跟我得敲門聲一模一樣。

  「啊！」我嚇得感覺用手捂著嘴，腦門全都是冷汗。

  是誰在大門裡面敲門？

  「爺，這……」我嚇壞了，腦門發亮地退回來，吃驚地看著爺爺。

  「讓我來吧！」爺爺嘆息一聲，將我擠到一邊，接著身體借勢猛衝上前，一腳重重踹在了大門上。

  蔡婆家的大門因為年久失修，早已經朽壞不堪，卻也不是輕易就能撞得破的。

  然而我爺爺一腳下去，那大門卻好似承受到了極限壓力一般，「砰」然打開，兩扇搖搖欲墜的門板狠狠撞在牆壁上，發出沉音悶響。

  我吃驚於爺爺這一腳的力量，如果踹在人身上，能不能將人踹死？

  沒等我有所反應，爺爺已經在我腦門上拍了一下，「伢子，跟緊我！」

  擠進客廳，屋子裡黑壓壓的一片，蔡婆家沒有開燈，我趕緊把手放出去，沿著牆壁尋找，將燈光打開。

  房間裡很快亮起了光線，客廳中的陳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個木製的沙發，和一張八仙供桌。

  供桌上擺放著還沒燃盡的香燭，而香爐的正前方，居然供奉著一副黑白遺像，在燈光照射下，遺像上的人仿佛在望著我笑，那笑容很邪性，讓人骨子裡直冒冷汗！

  是白天那個大姐姐！

  我頓時就不能呼吸了，察覺到一陣強烈的窒息感，一股涼氣上涌，從腳心直衝上我的天靈蓋。

  鬼，大白天的，我真的見鬼了！

  遺像上的女人表情和僵硬，兩個眼睛如同活人的眼珠，從我們破門而入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就察覺它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除了插在香爐中的黃香，供桌上還擺放著其他貢品，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發現那貢品居然是一條被斬斷成兩截的毒蛇。

  這麼會有人用毒蛇供奉死人？

  我覺得有點噁心，捂著嘴唇差點乾嘔了起來。

  爺爺的臉色則變得異常嚴肅，直勾勾地盯著供桌上被斬成幾段的毒蛇，呼吸有些發沉，「蔡婆這是在養小鬼啊！」

  我頭皮一炸，趕緊反問道，「爺，什麼事養小鬼？」

  「就是人死之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下葬，而是將屍體用特殊的法子保存起來，切下身上的一部分……」

  爺爺沉聲講述，告訴我如何養小鬼。

  養小鬼的人首先會用特殊的辦法將屍體封存，然後點上蠟燭，炙烤屍體的下巴，脂肪燃燒之後會滴出屍油，養鬼的人就用一個小瓶子將屍油保存起來。

  這種步驟很緩慢，必須連續進行三天三夜，而接滿屍油之後，養鬼的人就會從屍體身上切下一小段東西，一般會是屍體的手指、或者腳趾，再用邪術供奉七七四十九天。

  死者魂魄不散，被撞在一個特製的容器當中，日夜供奉，便能為人所差遣。

  講到這裡，爺爺慰然一嘆，「想不到咱們這個鄰居，居然在家養了一隻鬼，難怪蔡婆年近七十，家裡又沒什麼底子，卻能一直衣食無憂，原來是因為這樣……」

  我反問道，「爺，你憑啥肯定蔡婆一定在養鬼？」

  爺爺沒說話，指了指遺像前面香爐。

  香爐上分別擺著三隻漆紅色的竹筷，竹筷立起來，將灰白遺像圍成一個扇形，扇形中插著好幾柱尚未來得及拔掉的黃香，全都燒得兩短一長。

  這一幕讓我渾身發冷，冷汗直流。

  爺爺又替我解釋，筷子一陰一陽，代表著陰陽相濟，所以每個人吃飯都會同時用兩隻，單數的筷子代表「孤陰不長」，是凶煞之兆，蔡婆居然同時將三隻筷子擺在供桌上，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而且毒蛇屬陰，用陰邪之物的屍體來供奉亡靈，本身就是大不敬，除非，她就是在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