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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冒牌男人(6)

2023-12-05 06:23:42 作者: 形骸
  負責盯梢賴詠暄的刑警組長,名叫馬掛雲。

  是的,開掛馬雲,刑偵一支隊的同事都這麼叫他,他三十餘歲,個頭不高,但整個人都透著精幹。

  此刻,他正準備帶隊下車。

  賴詠暄卻先一步下了車。

  不好!

  馬掛雲心中一慌。之前為了不引起賴詠暄注意,盯梢的刑警們將車停在了較遠的地方,距離賴詠暄的車足有30餘米,且視角並不好,沒法看到何流家樓道的動靜。

  憑經驗,馬掛雲覺得何流可能要出來了。

  他在心裡暗罵一句:剛從留置室出來,不在家好好壓驚,往外跑什麼,找死嗎?

  何流可聽不到他的抱怨,和兩名室友一邊說笑,一邊往外走,看那樣子,竟是絲毫未受牢獄之災的影響。

  與何流同行的,是一男一女,他們不僅是室友,還是同時,都從事著騙人整容的行當。

  三人聲音很大,遠遠的,馬掛雲便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流哥威武啊,這都能行……」

  「嗨,那小子明明就是自殺,媽的死了還要坑我一回,幸虧那幫警察還行,不然這回真玄,我真要成竇娥了……」

  馬掛雲已經朝著三人沖了出去,同時心中破口大罵:你可別糟踐竇娥了!

  這何流也是個人才,剛剛還在警局哭得稀里嘩啦,一副扒皮改過自新的樣子,變臉卻比翻書還快,此刻已是滿臉春風得意。

  他的女室友拍馬屁道:「流哥這是必有後福,以後多帶帶我們呀……對了流哥,你剛被警察帶走,陳平那小子就把你的業務電話霸占了,搶了你好多客戶呢。」

  男室友趕緊附和:「是啊是啊,沒有這麼做人的。」

  「等我明兒回去收拾他的。」

  「早該收拾他了,看他那不男不女的樣兒,我就煩。」

  ……

  三人放肆地大聲說話,間或鬨笑幾聲。

  馬掛雲這邊,眼看趕不上了,只好大喊一聲:「何流閃開!」

  何流猛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愣,但也聽從指使下意識地往旁邊閃了一小步。

  正因如此,他身後潑過來的東西潑了個空。

  賴詠暄手裡拿著一隻方形酒瓶。

  瓶子裡的東西一潑出來,眾人便都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汽油!

  賴詠暄一潑不成,立即又橫著潑了一下。

  這回潑出的汽油麵積極大,呈發散狀,三人都沒躲過。

  「靠!」

  何流被李偉鵬帶去過酒吧,想來應該是見過賴詠暄,此時認了出來,他又驚又怕,連連後退,賴詠暄則像是黏上他了一般,步步緊逼,手裡的酒瓶又往何流身上潑了一下,已經見底。

  賴詠暄乾脆直接將整隻酒瓶扔向了何流。

  何流下意識地抬手去擋。

  這一下,不僅擋了酒瓶,也擋住了他自己的視線,使得他沒看到賴詠暄掏出Zippo防風打火機,打著,並扔向何流。

  他雖沒看到,卻還可以聽到。打火機打著的那一下,他聽得真真切切,瞬間預感到了賴詠暄下一步要做什麼。

  「不!——」他的喊聲里滿是恐懼,拖出了令人來氣的哭腔——和剛剛在市局一模一樣的哭腔。

  他的腳下亂跳,活像一隻觸電的兔子,以期能以這種盲躲的方式自救。

  伸手接下打火機的同時,馬掛雲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真真是禍害遺千年。

  大概所有富有正義感的人,都會盼著何流這樣的混蛋不得好死吧。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塵埃落定。

  騰空攔截打火機的馬掛雲尚未落地,賴詠暄已經被後趕來的刑警死死按在了地上。

  他的臉被按著,強行扭朝一邊,卻還不服氣的梗著脖子,破口大罵道:「你們不抓壞人!我就知道你們警察不抓壞人!」

  「呸——」何流朝著賴詠暄啐了一口,「嚇死老子了。」

  此刻,何流的臉上甚至掛著洋洋得意,他已然將自己當成了天選之人,縱然九死,偏偏他就是那一生。

  可他得意的表情還沒持續多久,便被打散了。

  是真的打散。

  一隻老練的右勾拳自他的下巴向上,砸上他的鼻子,擦著腦門一個標準的收拳。

  這一拳使了約莫六成力道,卻也足夠將何流下巴上的假體打歪,隆過的鼻子也打開了花。

  何流「嗷」地一聲慘叫,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出拳的馬掛雲。

  「警察……你們警察……」

  「我們警察是匡扶正義的,保護你這種敗類,真他娘憋屈,呸——」

  何流啐賴詠暄的,被馬掛雲原封奉還,果然風水輪流轉蒼天繞過誰。

  看到馬掛雲如此行為,賴詠暄終於不罵了。

  他被刑警們架起來,低著頭,心中五味陳雜。

  從馬掛雲身邊經過時,聽到這個頗有血性的刑警道:「何必呢?傻!」

  賴詠暄抖了抖嘴唇,最終什麼也沒說。

  和他一樣抖著嘴唇的,還有何流。

  下巴歪了的緣故,他的嘴閉不上了。

  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捂著鼻子,已經騰不出手來指著馬掛云為自己增加氣勢,可他的眼睛在噴火。

  「我的臉!我的臉!……」他先是慘叫一通,緊接著便沖向了馬掛雲。

  馬掛雲站在原地沒動,因為何流剛衝到他身前,便是一個急剎車。

  他本想用腦袋去撞馬掛雲,可是想到自己的眉毛也做過提拉,額頭裡還有填充物,萬一撞壞可就得不償失了。

  最終,他只是放了句狠話:「我我我要去舉報你!」

  馬掛雲抬頭看看天,再次感慨:果然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迴。

  但他毫不在意,只不咸不淡說了一句:「隨便。」

  何流氣得渾身都在顫抖,那兩個剛剛還跟他打成一片,張羅著要請他吃飯壓驚的室友,自退到混亂圈外,便將自己當成了路人。

  此刻何流求助地看向兩人,他們立即將頭扭到了別處。

  哎呦螞蟻搬家,快下雨了吧?

  可不是,好多螞蟻。

  啦啦啦我們是沒人能看到的小透明……

  何流恨鐵不成鋼,正欲再罵,馬掛雲卻指著賴詠暄所在的車,開口道:「你以為我們是保護你?我們是保護他,不想讓他把自個兒搭進去。」

  一句話澆滅了何流所有氣焰。

  同組刑警不由默默感嘆:不愧是名字里包含了馬爸爸的神奇男人。

  「走吧,做口供去。」

  剛剛從市局放出來的何流,殘了臉,又被帶回了市局。

  似乎是被馬掛雲的氣勢所震懾,他嘴唇雖還抖著,卻終究沒敢再說話。

  閆思弦家。

  主人剛剛洗了個愜意的澡,走出浴室後享受地呼出了一口氣。

  沙發上的吳端喊道:「人抓著了,幸虧抓著了!」

  閆思弦從樓上下來,一邊胡亂拿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問道:「沒什麼嚴重後果吧。」

  「沒,但也夠險的,汽油都潑出去了,多虧咱們的小馬雲搶救及時。」

  「汽油?」閆思弦挑挑眉,「沒想到他會用這麼激烈的法子。」

  轉而他又道:「何流挺慘的吧?」

  吳端露出一個「你怎麼這麼能」的表情。

  閆思弦哈哈一笑,「很難推測嗎?你派小馬雲去幹這事兒,就該有心理準備,他那脾氣,沒少給你捅婁子吧?

  還是說,你是故意派他去的?也就他能把這事兒辦得這麼解恨吧?」

  閆思弦苦笑搖搖頭,「你還是沒聽進去我的話。」

  「我聽進去了,真的。」吳端滿臉真誠。

  閆思弦擺出一個「老子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吳端便繼續道:「可是聽進去和照做是兩碼事,有時候明明懂的道理,偏就是心甘情願想犯個錯。

  我就當是……上半年業績太好了,獎勵自己犯個錯。

  這雷我替小馬雲扛了。」

  「獎勵……犯個錯……」閆思弦哈哈大笑:「你說,老趙頭兒要是聽到你這話,會不會再來一回中風?」

  吳端:「沒大沒小的,那是趙局!」

  閆思弦:「是是是,趙局。」

  吳端見他聽話,沒過腦子,順嘴皮道:「喊爸爸。」

  閆思弦:啥玩意?我沒聽錯吧?黑人問號臉給我來一沓……

  閆思弦一邊捏拳頭一邊道:「你怕是想領教一下世界冠軍的身手。」

  吳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求生欲瞬間點滿,一秒從沙發上彈開,有多遠躲多遠,「我錯了真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門口溜,「我要去加會兒班,都是小事,不用勞煩您這高智商人才……」

  就在屋門即將被關上的瞬間,閆思弦伸手攔了一把。

  屋外的吳端尷尬地笑笑,「不是吧小同志,你這是要追出來求單挑?」

  閆思弦:「等我下,我也見過賴詠暄,我跟你一塊去。」

  市局,留置室。

  賴詠暄戴著手銬,坐在一張審訊桌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吳端和閆思弦進屋,吳端給他打開了手銬。

  賴詠暄道了一聲「謝謝」,之後便不再說話,沉默揉著自己的手腕。

  閆思弦先開口了,「怪不得。」

  他深深看了一眼賴詠暄,繼續道:「怪不得,那天你告訴我李偉鵬是自殺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但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

  賴詠暄笑笑,見到馬掛雲的所作所為,他對警察沒那麼排斥了。

  「我認了,這事兒也不怪你們。」他道。

  「你是不怕,」閆思弦道:「家裡挺有錢吧?知道這種事兒該怎麼擺平,再說,你一個未遂犯,再加上對方有過錯,真判也判不了多久……」

  賴詠暄不答話。

  閆思弦又道:「有什麼打算?出去了繼續殺人?」

  「說不準。」

  能看出來,這是實話。

  閆思弦又道:「或許不用你,他父母就動手了。」

  賴詠暄抬手撓了撓下巴,「他父母來了?」

  從這稱呼來看,賴詠暄和兩位長輩——至少並不熟絡。

  「他們跟你情況差不多,也要殺何流報仇。」

  「哦。」

  閆思弦少有地心裡沒底,但他沒表現出來,繼續道:「你要是真想替李偉鵬做點什麼,就去勸勸兩個老人,別做傻事。他們沒有你的家底,也未必有你的運氣。」

  賴詠暄又是笑,「你們警察……哈哈……你們警察現在都這麼偷工減料了嗎?直接讓犯人談判去?」

  他雖在笑,也雖說著些評論的話,卻並沒有惡意,僅僅因為他真覺得有趣。

  吳端和閆思弦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在實施了這次並不成功的刺殺後,他好像豁達了些。

  是好事吧?應該是吧?

  兩人又不太敢確定。

  閆思弦繼續道:「你也可以理解為,這是一次立功機會,再怎麼說你也不想坐牢吧?能爭取自己把事兒平了,不好嗎?」

  他的語氣平穩,甚至還帶著不在意。似乎他並不是在跟一名嫌犯談判,而只是閒談時的順口一說。

  這反倒讓賴詠暄仔細思考起來。

  他猶豫道:「可我跟他們關係不好。」

  說話時,他捏了捏自己的那條花臂。

  有戲!

  吳端接過話頭道:「人去了,不管曾經有多大偏見,有多不能接受,現在你是唯一和他們在同一戰線上的人,他們沒理由記仇。

  你們都不該再做傻事了,就算是……就算是為了這世上還有人能記得李偉鵬,能替他活下去。」

  這話顯然觸動了眼前這花臂男人的心,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幾分鐘後,賴詠暄的情緒穩定下來,他終於道:「行吧,我試試去,我可不保證能成。」

  「行!」吳端立即道。

  「我還有個條件。」賴詠暄道。

  「你說。」

  「那個警察,就是把那混蛋下巴打歪的,你們別找他麻煩。」

  這屬於警局內務,本不該跟一個外人討論,但吳端只思索了一瞬,便給了他保證。

  「你放心,那家醫院裡,所有參與過詐騙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或許法律有漏洞,暫時不能懲治他們,就是走民事賠償的途徑,也讓他們傾家蕩產。

  到時候,何流自顧不暇,沒工夫跟我們掰扯。」

  從留置室出來。

  閆思弦笑著問道:「這案子有什麼特別的嗎?讓你一次次過線。」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一個人用自殺來懲治另一個人,得有多絕望。」

  「莫名其妙。」閆思弦給出自己的觀點,「那孩子的小學老師難道沒教過有問題找警察?」

  最近沒怎麼水群,也沒發什麼作者的話,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抽空談了個戀愛……咳咳,我這次沒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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