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雪之哀傷

  ……

  迄今為止，已經有三位天在碧雷城折戟沉沙。

  第十三天趙惜朝。

  新第十三天葉青龍。

  第六天劉一手。

  有趣的是，這三個人的死亡都和顧小冥有關。

  兩位是他直接滅殺。

  一位是助攻。

  王維是目前出現的排位最靠前的天，對天下獵魔司的肅清命令絕對執行，

  就算死了三個天，他心中仍然沒有提高對敵人的評價。

  都是巧合，命運作祟，敵人不可能一直好運。

  就好比顧小冥，雖然進階鬼階，依然是垃圾。

  我的力量絕對凌駕於敵人。

  王維擁有絕對的自信。

  「在死亡箭雨下屍骨無存吧。」

  王維從牙縫中擠出惡毒詛咒。

  天空突然變得一片陰暗。

  最初射向天際的箭矢，倍化了幾千倍，仿佛墜落的火箭從天而降。

  「白犬，守好碧雷城！」顧小冥命令道。

  白犬會意，在整個碧雷城的上空布下玻璃屏障。

  顧小冥抬頭，輕輕吐出一團氣。

  體內的炁在身體流轉。

  時間的力量遍布全身。

  當顧小冥本身的存在被時間禁錮，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便是無敵的存在。

  這是晉升鬼階，呼吸之炁解鎖的新能力。

  從死物延伸至活物，處於時間靜止的生物無法被摧毀，可以用來有效的躲避絕招。

  顧小冥把這份能力用在自己身上。

  生效時間0.5秒，把握時間，相當於無敵金身。

  大地恐懼著。

  巨型箭矢深深沒入地面，掀起幾層樓高的泥土浪潮。

  巨大箭矢的破壞力毋庸置疑。

  就連鍾意防禦起來都十分費力。

  憑藉著時間靜止，擊中顧小冥的那根巨大箭矢，瞬間分裂成好幾半。

  倖存下來的顧小冥放眼四周，碧雷城一片狼藉。

  殘破的城市破破爛爛，已經找不到完整的建築，甚至一片完好的石磚都不存在了。

  晉升龍階的白犬，沒能阻攔箭雨。

  這是無差別的範圍攻擊。

  此時沒有人比王維更震驚。

  你特麼怎麼活下來的？

  感到震驚的同一時間，王維注意到了顧小冥消失的事實。

  緊接著，脖子後面出現殺氣和銳利混合的氣息。

  王維的身體縮小，躲過了會被斬首的命運。

  更快了！這小雜種的速度更快了。

  王維躲過攻擊，幾乎沒怎麼思考，身體冒出熱氣，迅速膨脹。

  在蒸汽過後，變成了身高二十幾米的巨人。

  王維全力跳起，巨人的身軀遮蔽了陽光。

  全力的踏下，勢必會引發大地震，碧雷城也會毀滅。

  王維俯視著螞蟻般的對手，——仰著頭，面容依舊淡漠的顧小冥，金色瞳孔散發出蔑視的目光。

  你這小雜種，究竟有多瞧不起我，我可是第五天，無敵的存在。

  王維在空中的體型，伸展開來，再次膨脹一倍，直接撲了下來。

  整個碧雷城都存在於巨人的陰影下。

  顧小冥收回了無垠刃，擺出了【雲勁】的起手式。

  鍾意心中詫異，他要用雲勁麼？

  即便是鍾意，也沒有足夠信心阻擋王維這一招。

  要知道，王維的倍化縮小之術，不光光是形態的變化，其中還涉及肉體強度和身體重量。

  任何和巨人碰觸的物體或是活物，都逃不過粉碎的命運。

  與地面呈水平狀態的巨人的身體在半空中扭轉，使用出類似綜合格鬥跳撲的招數。

  很簡單的動作，卻因為巨人的體型，預示著毀滅性結局。

  千鈞一髮之際，烏鴉再次鑽進顧小冥體內，黑色脈絡在皮膚下流轉。

  白犬則化作靈魂形態，附在無垠刃上。

  渺小的刀客，對抗從天而降的巨人。

  結局在旁觀者眼裡，是無法改變的，差距太大。

  鍾意臉上帶著病態的微笑，如是說道：

  「看來理性對於人類來說，永遠只是奢望，為什麼要去打一場沒辦法贏的戰爭，罷了罷了。」

  鍾意輕輕吐息，四周雲蒸霞蔚，顧小冥握刀的手上仿佛出現一個風眼，將雲霧吸收殆盡。

  「謝謝。」

  輕不可聞的致謝，顧小冥彈出刀刃。

  已經不知道迭加了多少的雲勁從鞘中流瀉而出。

  人畜無害的氣勢突然一變，磅礴的殺氣聚集顧小冥一點。

  這股氣息，正是鍾意開始感知的威脅。

  殺意太多，會讓敵人預判自己的行動。

  所以顧小冥把殺意覆蓋了整座城市。

  現在，最後一擊，賭上所有！！！

  不夠！不夠！還不夠，並不能阻止王維。

  這是現實，並非堵上一切，加上幾聲怒吼就能把反派抱死打敗。

  背後的影子觸手深深扎進地底，穩固身影。

  北冥雪站在城牆上，耳垂上的黑雷竹耳環隨風擺動，她的皮膚流轉骨玉般的光澤。

  六座巨大的白骨塔拔地而起，那是埋葬在地下的屍骨組成，經白骨之袍喚醒。

  白骨塔穿刺天空，阻擋了墜落的巨人片刻，便轟然解體，違反物理常識的化作骨粉。

  那骨頭的粉塵，像是陰暗的雪，被暗影鍍上，宣告著死亡來臨。

  「下雪了，第一場雪，我是跟你一起看的。」

  北冥雪吐出一口血，癱倒在地，她沒有去看天上的巨人。

  而是萎靡不振，卻又直勾勾看著準備拔刀的顧小冥。

  她一直在等待，等著他歸來那天。

  可有些話永遠無法說出口。

  「多想和你在一起。」

  惋惜和愛慕摻雜在一起，北冥雪微笑著，身體長出白色的骨頭枝葉。

  身軀化作巨大的白骨之樹，茂密的骨頭枝杈被墜落的巨人壓碎，可超強的生長力，最終支撐起了呂慎。

  在王維絕望和憤怒的怒吼聲中，在白骨粉碎成的大雪裡，

  北冥雪嘆息一聲，並非惋惜，而是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人從出生起，就是一塊懸在半空的石頭，如今，她落地了。

  抱歉了，顧小冥，比起和你一起死，我更想讓你活著。

  「我自願將骸骨之袍轉讓給顧小冥，請保護好他。」

  北冥雪的遺言掀起一陣風雪，巨大的白骨之樹搖擺，骨頭摩擦的聲音仿佛在悲鳴。

  而北冥雪卻連呼吸的聲響都沒有了。

  冥冥中，天空投下一束光。

  光芒里的廉月溫柔的伸出手，背後是守夜小隊的其他成員。

  「傻姑娘。」

  北冥雪坐在那裡，控制不住的抽泣。

  「大家，我好想你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