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咬」

  「看看，這就是人類的醜態，嘻嘻嘻，噁心死了，但看到紅色又感覺真有趣，這應該就是矛盾吧，矛盾本身也是矛盾，真頭疼。」

  顧小冥身邊傳來淡淡的聲音，聽起來很稚嫩。

  更多的是興趣使然，加上一點幸災樂禍。

  顧小冥回過頭，不知何時起，他身邊坐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

  那男孩十分消瘦，肋骨就像鯊魚的鰭，身高也就一米三四，體重頂多三四十斤，就像一個病秧子。

  男孩正用手背遮擋頭頂，眼睛眯成兩條細線，小巧的鼻子嗅了嗅了空氣，然後咧開了嘴巴。

  他的牙齒呈鋸齒狀，就像刀片一樣反著寒光，笑容就像凜冬凍結了夏日。

  「互相廝殺的獵物，真是讓我莫名放鬆，蟲子要是能自相殘殺到滅絕最好了。」

  「是你搞得鬼吧。」顧小冥淡淡說道，同時開啟洞悉能力。

  洞悉之眼一開啟，男孩立刻戒備起來，揚起枯樹枝般的手指，指著顧小冥，

  「你的眼神變了，就像看穿我了一樣，你剛剛，是耍了什麼手段吧？」

  真是有著野獸般的覺察力，顧小冥解除洞悉之眼的能力。

  他剛剛得知男孩的名字叫做『咬』，實力是龍階，至於身份，系統之給了？？？。

  三個問號，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通常身份那一欄都會顯示一個身份，雖然不一定是真實的，但也會有一個身份，什麼樣的人會連身份都沒有呢。

  而且看起來只是個孩子，卻有龍階的實力。

  之前顧小冥也見過類似的生物，妖魔中的第十魔王————剃刀魔王。

  明明是天階魔王，卻偏偏以可愛女童示人。

  這個男孩也是妖魔麼。

  名為『咬』的男孩咧開嘴，鋸齒形狀的牙齒，確實顯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給人戰慄的感覺，很顯然，是妖魔。

  「呵呵，看來你也不知道我，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我是誰？我的能力是什麼，對你來說是敵是友，如果是敵人，你該怎麼辦？」

  看著家門口的戰鬥接近尾聲，顧小冥搖了搖頭，否認道：「我在想，這裡死了這麼多人，屍體是不是還要我自己收拾，我的宅子會不會變成凶宅，還有會不會被抓到罪門錄口供，或是遭受嚴刑拷打，太多事了，想一想就很麻煩。」

  以無奈語氣吐露的心聲讓男孩愣了好幾秒，然後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實在太有趣了，真的太有趣了，你不會害怕的麼？

  我還在想，那條狗是你的使靈，能夠抵抗心中的嗜血欲望很正常，畢竟有三重契約限制，可你能從那個狀態出來就讓人很奇怪了，是因為你沒感情的原因？你這個人，比妖魔還要奇怪啊。」

  咬笑得太過歡樂，甚至笑出了眼淚，他指著顧小冥，「對你來說，殺一個人是不是跟說句話一樣簡單？就算心中的嗜血衝動被放大十幾倍，也不過好比一頓美食的誘惑而已。」

  男孩開懷大笑的純真模樣，和近在咫尺的幫派廝殺形成強烈的對比。

  一邊是揮灑鮮血的殘酷戰爭，另一邊則是因為一點小事高興不得了的男孩，中間沒有什麼城牆或距離，只有一條看不見的隱線。

  咬的話一語中的。

  顧小冥確實沒有那麼多情緒。

  他不想讓男孩覺得看透一切，於是冷漠回道：「我對美食向來沒什麼抵抗力，你是孤兒院排位第二的，沒想到不是人。」

  咬微微頷首，表示認同：「也可以這麼說。」

  顧小冥再次開啟洞悉之眼，咬的屬性變成了：

  【咬：龍階】

  【身份：孤兒院排位二】

  這也證實他之前的猜想是對的，關於洞悉之眼，開啟時能看到的人物的兩條屬性。

  第一條是名字和實力，名字在某些時候沒有那麼重要。

  實力一般並不會出錯，除非某些扮豬吃虎的人物故意壓低境界，比如在後背釘上三枚封聖釘的雷大強師傅，還有在鄰水鎮遇到有特殊能力的蟲傀，美人鳥。

  第二條是身份，在他遇到的這麼多人和妖魔中，身份這一項並不是百分百真實的，若是妖魔的境界高於自己，然後偽裝成一個正常人，那麼得到的只是偽裝後的身份。

  就好比穿越之初，在靈安寺遇到的鷹階破戒僧，那時候他還是不入流，洞悉之眼顯示破戒僧的身份就只是破戒僧。

  身份識別類似是別人的認知度加上自我認知度的綜合體現。

  好比用洞悉之眼觀察任何一個狼幫或是孤兒院的人，身份信息只會簡單顯示一個【孤兒院成員】或是【狼幫幫眾】。

  剛剛也是在說破『咬』的身份後，得到對方承認，身份才變成了孤兒院排位二。

  也就是說，咬在承認自己是孤兒院排位二之前，身份欄顯示的三個問號，代表他是沒有任何身份的，又或者，他把真實的自己隱藏得太深，已經遺忘了，經過提醒，也僅僅是想起孤兒院的身份。

  「你跟我想像的有些不一樣。」顧小冥說道。

  「你也跟我想得不一樣，不過，你真是個聰明人啊，那個老女人把我藏得很深，你怎麼一下就猜中我的身份啦？」

  咬拍掌稱讚道，兩個眼睛充滿好奇，目光落在掛在刀鞘上的生鐵徽章上。

  人是很有趣，可惜太弱了。

  顧小冥回道：「因為有人說，孤兒院排位二的那位，是非常危險的東西，我終於理解了這句話了。」

  「用『東西』這種帶著偏見的詞形容我，真讓我傷心，這麼說，那個老女人手下出了叛徒。」咬似乎很喜歡笑，他每一次笑，都會有好幾個人喪命。

  在他的影響下，孤兒院和毒鯊幫的大混戰快要接近尾聲。

  兩個勢力加起來上千人，現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這些倖存者筋疲力盡，渾身是血，已經分辨不出誰是誰了，可他們依舊攥緊兵刃，努力要插進對方的心臟。

  準確來說，戰鬥到了一半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幫派勢力了，這些人只是盡全力，把離自己最近的人殺死而已。

  這場幫派之爭，在咬參與進來那刻，就已經不能用悽慘形容了。

  這是濫殺的戰場。

  每個人都是敵人。

  每個人都是劊子手。

  每個人，都是魚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