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死亡之懼

  顧小冥額頭冒出冷汗，被蒙眼刀客的無形威勢壓迫，就像小貓碰到了老虎，身體動彈不了分毫。

  連敲擊眉心的動作都做不出了。

  並非是他心生恐懼，而是身體在抗拒。

  「你是誰？」顧小冥心中已經有了猜想。

  蒙眼刀客帶來的壓迫感如同山嶽壓頂，他只在雷九霄身上感受過相同的氣息。

  那不是龍階能夠擁有的氣息，起碼龍階實力的蟲傀沒有，蛇奴也沒有。

  蒙眼刀客應該就是趙惜朝。

  天下獵魔司十三天之一的刀鬼天，冰岩界頂級戰力——三大將之一，龍階妖魔蛇奴的主人，世上最厲害的獵魔人之一，被稱為怪物也不為過。

  「我叫趙惜朝，一介刀客，來此是為了她。」蒙眼刀客指著北冥雪，半轉過身子說道。

  他的回答印證了顧小冥心中猜測。

  「不許碰她。」顧小冥用盡全力，抬起左手，獵魔左輪瞄準趙惜朝。

  以他不入流的實力，光是敢拿槍指著趙惜朝，就已經很讓人詫異和敬佩了。

  趙惜朝皺了下眉，有些不解地說道：「我能感覺到你的恐懼，你明知道打不贏，為什麼還挑戰如神的我。」

  神？你真是個自戀的傢伙，顧小冥心中腹誹，手指勾住扳機，從這個角度射擊並不會誤傷到北冥雪，抱著紅色刀鞘的小姑娘也離著很遠。

  被獵魔左輪指著，趙惜朝的語氣反而有些輕蔑：「我在問你話，你的動力是什麼？為了替烏鴉報仇，還是她是你的女人。」

  顧小冥沒有回答，直接開槍。

  砰砰砰！

  左輪輪盤轉動三次，三發銀色的獵魔子彈相繼從彈膛射出。

  趙惜朝似乎早有預料，手腕抬起，黑色長刀在身前畫了個圓形，留下一道鬼氣組成的圓環。

  三顆子彈陷入鬼氣圓環，連個水花都沒激起，憑空消失。

  顧小冥的喉嚨因為震驚不自覺地律動一下。

  這麼近的距離成功攔截子彈，還是三發，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這就是天階強者的實力麼，這還算是人麼？

  等一下，這種時候不應該欽佩敵人。

  顧小冥迅速收斂思緒，開槍之後，來自趙惜朝的壓迫似乎減弱了，就好比直面恐懼，邁出第一步後，接下來就不那麼害怕了。

  顧小冥目光凝聚，右手握緊無垠刃的刀柄，登登登上前幾步，使出了戰技【斷頭台】。

  銀線精準地朝著趙惜朝脖子斬去。

  面對還算不錯的斬擊，對趙惜朝來說，斷頭台僅僅是還算不錯這個水準。他甚至沒有用刀格擋，只是揮了一下空著的手，紋繡惡鬼的紅色衣袖宛如大旗飄舞。

  顧小冥被一股無法抗拒的無形力量擊中，整個人像炮彈一樣後射出去。

  直到撞到十米開外的圍牆才停下。

  「嘶————真疼啊————」半個身子嵌入牆壁，顧小冥忍不住呻吟出聲，渾身上下每根骨頭都像斷了一樣，撕心裂肺的疼。

  他立刻從系統商店購買一顆治癒藥丸，吞進口中。

  治癒藥丸不能立刻見效，只是加快傷勢的恢復速度，應不了急。

  「奇怪的人，奇怪的武器，可以太弱了。」刀鬼天趙惜朝搖了搖頭，走到已經昏闕倒地的北冥雪身邊。

  北冥雪暈倒後就恢復正常，嬌小可愛，跟剛才骸骨加身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鬼氣纏繞的黑刀比在北冥雪的心臟位置，只要輕輕一刺，就能奪走性命。

  「你拿了不屬於你的東西，它就在你體內。」趙惜朝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北冥雪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蒙眼刀客，心臟突然漏了半拍。

  她眼神飄忽，看到遠處圍牆下的顧小冥還活著，心裡鬆了一口氣。

  奇怪的是，半人半蛇的妖魔蛇奴和烏鴉使靈都不見了。

  「別走神，看著我。」趙惜朝命令道，他雖然沒有視覺，其他感官卻異常靈敏。

  北冥雪露出苦澀笑容：「一個瞎子，有什麼好看的？」

  趙惜朝嘴角浮現冷笑：「我這個瞎子會切開你的身體，剃掉血肉筋皮，取出骸骨之袍，你逃了那麼久，終於，終於，讓我拿到這件東西了。」

  趙惜朝持刀的手輕輕往前一送，刀尖緩緩刺進北冥雪的胸口，鮮血瞬間浸濕了衣服。

  北冥雪忍受疼痛，一聲不吭，不過想想，她既然能忍受蒼白骨刺捅穿身體，忍耐長刀刺傷也就不奇怪了。

  「住手！！！」看到隊友被刺，顧小冥大聲喝止。

  擊殺龍階妖魔蛇奴後，呼吸值非常充足，有一年之多。

  他一次性購買了三顆治癒藥丸，一口脫下。

  一顆沒用就三顆，現在只要能恢復行動就行。

  三倍藥力，一股暖流流經五臟六腑，顧小冥整個人就像打了腎上腺素，隨著知覺恢復，力量也回來了。

  他雙臂發力，猛然起身，再次沖向趙惜朝。

  無垠刃在夜色中劃開一到銀色裂縫，精準迅速地刺向趙惜朝後心。

  懷抱紅色刀鞘的女童屏住呼吸，目不轉睛，期待著銀色刀刃能刺中蒙眼刀客。

  像她這種活在趙惜朝恐懼之下的抱刀女童，想要解脫，唯有死亡，自己死亡或是趙惜朝死亡。

  她心裡清楚，趙惜朝太強了，世上能殺死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這個沖向趙惜朝，手持細長銀刀，總是一副不變表情的男人肯定不在其中，連她這個小孩都能看出來，他實在太弱了。

  不可能贏，不，是絕對不可能贏，只是送死吧。

  顧小冥並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小姑娘鄙視了。

  無垠刃的刀尖在距離趙惜朝後心還有半米的時候，陷入某種韌勁十足的無形屏障中，感覺就像慢慢凝固的水泥。

  無垠刃越靠近趙惜朝，受到的擠壓就越強，到了幾厘米的時候，無形水泥徹底凝固，刀尖難進分毫。

  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捅不破那層無形的屏障。

  趙惜朝緩緩轉過身子，語氣異常冰冷，「明明只是不入流的雜魚，竟敢三番兩次挑釁，我留你一條命，是好奇一個鬼階妖魔為什麼屈服於你，充當使靈。」

  「你殺了它。」顧小冥陰沉說道。

  趙惜朝冷聲說：「可秘密還在你身上，而我喜歡挖掘秘密，殺了烏鴉是因為妖魔無懼疼痛，但是人類不一樣，我會好好折磨你的，小雜碎。」

  「宰了你。」顧小冥面無表情地說。

  「淬體境未到的雜魚，連我的防禦都破不了，只會說大話。」趙惜朝嗤笑道。

  下一秒，趙惜朝的笑容突然凝固，猛地一歪頭。

  一道窄細如柳葉的黑影捅破了無形屏障，從他耳邊呼嘯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