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北家往事

  中了一記飛踢，因為慣性，北冥傑連滾帶翻很遠，好不容易才停住。

  「鏘————」清脆的拔劍聲統一響起，四周的鬼面劍客劍鋒指向顧小冥。

  顧小冥面無表情，淡淡說道：「有事說事，動手就是你不對了。」

  北冥傑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臉上的鞋印很明顯，他壓抑著怒火問道：「你又是哪個？」

  顧小冥看了一眼北冥雪，她長得嬌小可愛，骨子裡確實是一個倔強的女性。

  從認識她，就沒看過她這麼失神落魄，雖然他們認識也沒幾天。

  「我是她的隊友，同時也把她當朋友。」顧小冥認真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北冥傑笑出聲：「隊友和朋友麼，和她走太近，你要做好被害死的心理準備，她害了一個家族，害了自己的親妹妹，身為她的朋友，你知道這些事麼？」

  顧小冥內心毫無波瀾，反駁回去：「不知道，但在我這個旁觀者看來，你們把所有錯歸在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身上，太可笑了，你們不懂反抗麼？」

  北冥雪聽到這句話，抬起頭，看向顧小冥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

  北冥傑面目變得猙獰：「你這雜碎又懂什麼？那位大人是我們惹不起的存在，不順從就滅亡，這是這個世界殘酷的法則。」

  顧小冥雙手交叉，同時抽出無垠刀和左輪槍，太極圖案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他揚起自我嘲譫的笑容，靜靜仰望夜空。

  繁星從銀河裂隙中噴涌而出，美到會讓人覺得多此一舉。

  「嘖，這個世界天空是怎樣啊？是不是太漂亮了，」嘴上念著無關緊要的瑣事，顧小冥刀指北冥傑，冷漠說道：

  「惹不起？我只懂，誰敢傷害我的隊友和朋友，我就把他的腦袋塞進屁股里！」

  北冥雪眼淚瞬間決堤，哽咽道：「顧小冥，你走吧，回碧雷城，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會解決，不用你摻乎進來！我也不是你的朋友。」

  顧小冥有些窘迫地停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北冥傑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滾吧，不自量力的小子，北屏城不歡迎你。」

  北冥傑轉過身，狠狠扇了北冥雪一個嘴巴：「你不該回來的，這下你走不了了。」

  「我只是害怕。」北冥雪捂著臉，就像失了魂的木偶。

  「你應該害怕。」北冥傑抬起手晃動手指，四周的黑衣劍客轉身離開，各自沒入光亮覆蓋不到的黑暗之中。

  他用有勁的手掌鉗住北冥雪的肩膀，「跟你的狗屁隊友說再見，告訴他，你會退出守夜小隊，永遠不會回去了。」

  收到精神重創的北冥雪抬起眼皮，漂亮的眼睛無比空洞。

  她看起來很難過，控制住哽咽，開口說道：「顧小冥，我要你把我的話轉述給隊長，我北冥雪，青銅級獵魔人，在此退出守夜小隊，放棄獵魔人的身份，從此和碧雷城沒有一絲關係，你能記住麼？」

  「我們一起走」顧小冥話沒說完，就被北冥傑打斷：

  「把大概意思傳達就行了，我的好妹妹回家了，走吧，去看看我們的小妹。」北冥傑不斷推搡北冥雪，越走越遠。

  顧小冥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些迷茫。

  我該怎麼辦？是自作主張跟過去，還是聽她的話返回碧雷城，把這件事報告給守夜小隊？

  這種事比單純的獵殺妖魔複雜多了，屬於別人的家事。

  站在夜色覆蓋的北屏城街道上，顧小冥漫無邊際地發散思緒。

  突然，旁邊傳來細不可聞的開門聲。

  他扭過頭，把目光移向半隻腳邁入藥草鋪的術士阿翔身上。

  「該死。」術士阿翔咒罵一聲，伸出手指，開始凌空畫起了術印。

  淡金色的線條隨著手指移動，刻畫在空氣畫布上，那是術士專用的逃跑術法。

  漆黑的烏鴉使靈從牌匾垂直降落，優雅落在術士阿翔的腦袋上，冷酷威脅道：「別動，不然我會帶你飛上天，鳥瞰北屏城夜景，對了，只帶一個腦袋。」

  術士阿翔立刻停止勾勒術印，看著面沉似鐵的顧小冥，露出尷尬的笑容：「朋友，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松花葯草鋪，封閉的房間內。

  桌子上的頭骨燭台安靜地燃燒，發散著淡淡的氤氳之氣。

  顧小冥單肘杵著桌面，手托著腮，面無表情盯著無聲躍動的燭火。

  烏鴉使靈如同一道黑色剪影，站在椅子靠背上。

  在術士阿翔講述完關於北冥雪的故事，氣氛就突然沉寂下來。

  顧小冥的心情也變得十分糟糕。

  故事是這樣的。

  北氏家族原是北屏城最大的家族。

  那時候北冥雪的父親北天闊還是這座城池的城主。

  就在北家如日中天的時候，從冰岩界的界都嚴冬城來了一位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正是冰岩界界主麾下三大將軍之一的趙惜朝。

  大將軍代表冰岩界的頂級戰力，同時趙惜朝也是天下獵魔司十三天的末位，稱號是：刀鬼天，天階實力的強者。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趙惜朝帶著十歲的兒子，來到北屏城向北家提親，提親的對象就是當時同樣十歲的北冥雪。

  小時候的北冥雪長得像個瓷娃娃，乖僻可愛，仿佛來自仙界的小精靈，人見人愛。

  北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和趙惜朝相比，就像螞蟻一樣渺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趙惜朝那樣的大人物會向北家提親，但當時整個北屏城都沸騰了。

  明明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事，卻突發變故。

  性格乖僻的北冥雪竟打斷了趙惜朝兒子的一條腿，然後就逃跑了，消失了。

  從此北冥雪就再也沒出現在北屏城。

  在那之後，趙惜朝帶走了北冥雪的妹妹北冥尋，沒過多久，從界都嚴冬城發來公函，革去北天闊城主之位。

  北氏家族因得罪了大人物，徹底淪為二流家族。

  顧小冥聽完，陷入深深思緒。

  這倒解釋了北家為什麼不敢反抗。

  趙惜朝是天階強者，又是冰岩界大將軍，天下獵魔司十三天之一。覆滅北家只是翻翻手掌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