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怒

  小虎抽泣的時候，血嗆出來。「咳咳，那我母親呢？她會原諒我麼？還有父親，如果他回來了，看到我們都不在了，會不會很傷心，我好想他們。」

  顧小冥面無表情，但黑眸深處卻透著悲傷：「還有另一個世界，更美好的世界，他們都在那等著你。」

  小虎露出嚮往的神色。「那裡有櫻花樹麼，他們還會陪我看櫻花麼？」

  「有，櫻花照常開，賞花人依舊，他們都會陪你看櫻花。」

  「你會來麼？哥哥。」

  顧小冥遲疑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會，或早或晚，但我會來的。」

  「謝謝你，哥哥，我很後悔，如果我能多幫母親和姐姐一些就好了，她們就不會那麼累了，在另一個世界，我會好好照顧她們。」

  小虎緩緩合上眼睛，身體慢慢松垮下去。

  顧小冥像一座雕塑，保持最後的姿勢紋絲不動。

  過了很久，烏鴉使靈出言提醒：「主人。」

  顧小冥站了起來，一聲不響走出屋子。

  他的臉還是那副無辜臉，只是面容線條繃得更緊了，就算是面無表情也分為很多種，淡定的，或是動怒的。

  門口被眾多村民圍得水泄不通，他們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畏懼。

  一些人通過窗戶看到了事情經過，很快就傳開了。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沒人理解顧小冥這個外人。

  人群中不斷傳出惡毒的聲音：

  「你這無能的獵魔人，害死了小虎。」

  「去死吧，願你下九層深淵，永不翻身。」

  「獵魔人，離開這裡，有你們才會有妖魔，帶著烏鴉快滾。」

  身為獵魔人，不光要承受妖魔帶來的危險，還要承受愚昧之人的誤解、仇視和辱罵。

  「讓開！」顧小冥冷冷瞪了攔路村民一眼，冷酷目光直接殺出一條通道。

  因為腰間掛黑鞘無垠刃和左輪手槍，非常有威懾力。

  他蹲下身子，在小虎家門口留下一些錢財。「好好安葬小虎。」

  穿過人群中間的過道，與那顆枯萎的櫻花樹擦身而過，離開了小虎家。

  村口的黑色枯樹光禿禿，之前成群的烏鴉不知道飛去哪了。

  身材嬌小可愛的北冥雪倚在樹幹上，看著垂下來的樹枝出神兒。

  「你怎麼來了。」顧小冥看到北冥雪，毫無生氣地打了聲招呼。

  北冥雪轉過頭，黑雷竹耳墜跟著擺動，漂亮眼睛眨了一下，開口道：「莫萬金說你單獨出來執行任務，怕你出事，讓我過來照應一下，你的那副無辜臉變成了面癱，遇到麻煩了？」

  顧小冥搖了搖頭：「我搞砸了。」

  他把小虎的事情告知北冥雪。

  北冥雪聽完，黛眉微蹙道：「光線構成的女人，還能爬出鏡子行兇，好棘手的妖魔，我從來沒聽過。」

  烏鴉使靈落在枯樹枝杈上，附和道：「非常棘手。」

  顧小冥看向烏鴉，想到它是妖魔小百科，於是問道：「你知道那個妖魔麼？」

  烏鴉使靈回道：「在妖魔圈流傳一個故事，有一個妖血術非常詭異的虎階妖魔，人稱境婆，能製造出非常邪門的褻瀆之器，就是那種銀鏡，她的光線分身能從鏡子裡爬出來，吸食照過鏡子的人，小虎和他姐姐一定照過鏡子，所以才有了這次悲劇。」

  北冥雪打了個寒顫：「讓人背脊發涼的能力，消滅鏡婆之前，我大概不會再照鏡子了。」

  顧小冥捏了捏挺拔的鼻樑，聲音冰冷。「我們怎麼能打敗這個境婆，或者說，怎麼才能找到它。」

  烏鴉使靈繼續說：「這兩件事可以算作一件事，打敗鏡婆，必須找到它的本體，鏡子裡出現的光線體只是分身，分身只能觸碰照鏡子的人，反之，只有照過鏡子的人才能碰觸到分身。」

  烏鴉的描述和顧小冥的猜測一樣，他的攻擊對光線體無效，但他看到小虎的拳頭打在光線體的臉上。

  光線體只是鏡婆的分身，即便殺死也無足痛癢，本體才是關鍵。

  還有一點，鏡婆為什麼來到榔頭村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還選中了小虎，也是未解開的謎團。

  思量過後，顧小冥不確定地問道：「鏡婆本體會是那個賣給小虎鏡子的女游商麼。」

  烏鴉點點頭，「有可能，很像境婆的作風，它的本體沒有什麼攻擊力，只能通過銀鏡結合光線分身殺人，一般事成之後，本體會出面回收褻瀆之器，可由於我們的介入，銀鏡被毀，它一定跑得遠遠的了。」

  聽完烏鴉的話，顧小冥再次陷入沉思，在這個科技不發達的世界，想找到一個人就好比大海撈針，何況還是善於藏匿的妖魔。

  北冥雪白皙玉手拂過黑雷竹耳墜，似乎做了某種決定，開口說道：「也許我有方法能找到鏡婆，我認識一位術士，或許能占卜出鏡婆的去向，不過占卜需要媒介，那個鏡子你們還有麼？」

  術士，是一種神奇的職業，特指那些掌握神奇術法的女人，沒錯，女人，術士的唯一不可變定律就是，只有女人能掌握術法，所以術士一定是女人。

  她們並非獵魔人，也不需要修煉，術法本領皆是天生。

  獵魔徽章和匠之器上的超然力量，都是術士會的術士用術法加持。

  術士的本領千奇百怪，有的擅長戰鬥，有的擅長治療，有的本領特殊，比如北冥雪的朋友，擅長占卜。

  顧小冥回想關於術士的知識後，看了看烏鴉使靈，後者心領神會，立刻飛回小虎家，把破碎銀鏡抓了回來。

  破碎銀鏡的玻璃碎碴仍會折射出細細的光線。

  獠牙一樣的碎鏡面上，突然閃過一雙漂亮的女性眼睛。

  顧小冥和北冥雪對視一眼。

  兩人可以確定，那個鏡婆仍然能通過破碎銀鏡看到他們。

  烏鴉使靈放下銀鏡之前，用妖血術織出影子黑布，將鏡子蒙得嚴嚴實實，就像塗了一層黑漆。

  顧小冥接過黑漆漆的鏡子，收進懷裡，向烏鴉使靈投去露出疑惑的目光。

  烏鴉使靈揮動翅膀，解釋道：「總得提防一下，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再鑽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