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褻瀆之器

  天色蒙蒙亮，碧雷城內傳出雞鳴。

  伴隨著鎖鏈和齒輪相互摩擦的聲音，正門的三道巨型鋼鐵閘門相繼吊起。

  換過崗的士兵標槍一樣守在城門兩側，充滿戒備地審視第一位想要進城的人。

  此時的顧小冥更像個武器商人，攜帶著流星錘，鎖鏈雙斧，白銀戰斧，腰間還佩戴雙管火銃。

  守門士兵一個個目光猶疑，畢竟顧小冥的衣服破了好幾個口子，還沾了不少血跡，怎麼看都很可疑。

  一名方臉士兵走上前，例行詢問道：「什麼人？」

  「守夜小隊的實習者，顧小冥。」

  顧小冥直接報出守夜小隊的身份，這樣就不用花時間解釋身上的血跡和武器了。

  方臉士兵轉過頭，朝另一名士兵投去詢問的目光。

  那名士兵拿出一本名冊，快速翻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在名冊里，有這麼個人，他還有一隻烏鴉。」

  顧小冥扯開衣襟，露出沉睡的烏鴉使靈。

  方臉士兵臉上的戒備消失，沖他說道：「職責所在，進城要驗明身份，需要大人配合一下。」

  顧小冥理解地點點頭，最近妖魔泛濫，出城容易進城難。

  方臉士兵拿出一根細長黑針，在他脖子動脈處輕輕貼了一下。

  這是天魔鐵製造的針，貼在皮膚上，可以憑藉皮膚的反應，辨別進城的人是不是妖魔偽裝。

  看到皮膚沒有任何反應，方臉士兵點了點頭，示意放行。

  當然，這種方式只能防備一般妖魔進城。

  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妖魔還是不知不覺可以混進城中，比如會飛的烏鴉。

  進了城，顧小冥按照記憶找到雷大強師傅的鐵匠鋪。

  踏進無人打理、雜草叢生的院子，今天這裡格外安靜，沒有聽到富有節奏的打鐵聲。

  輕輕推開古樸厚重的大門。

  先是看到高度頂到房梁的巨大熔爐。

  然後看到熔爐前舉杯對飲的兩個人。渾身都是傷疤的雷大強，和灰發獨眼的雷九霄。

  雷九霄看到顧小冥，隨意招了下手：「你可真慢，過來一起坐。」

  死了這麼多人，兩個人竟然在喝酒聊天。

  顧小冥來到用鐵板臨時搭建的小桌旁，上面擺著和茶具一樣講究的酒具。

  他把攜帶的武器扔到一邊，看著雷九霄的獨眼，不含感情波動地說：「李溫柔死了。」

  雷九霄無悲無喜，抬起手中杯盞，猛灌了一口酒：「你進來我就知道了，這場戰爭我們損失慘重。」

  戰爭？顧小冥不能理解這個詞。

  這時候，他應該對雷九霄的無動於衷感到憤怒，可他的情感似乎正在一點一點消失，提不起任何情緒。

  雷九霄晦暗的獨眼看著他，語氣滄桑道：「韓飛斧和李溫柔的武器留在這，大強師傅會給你打造一把新的天魔鐵武器，你擅長用什麼？」

  「他只會耍斧子，之前他說過。」滿面傷疤的雷大強插言道，他還記得顧小冥的話。

  顧小冥低著頭，沉聲說道：「我想要一把刀。」

  雖然他擅長用斧子砍柴，可是幾場戰鬥下來，發現刀更加適合自己。

  刀比斧子靈活，還可以配合獵魔火銃一起使用，而且，不能總是讓烏鴉化刀，那樣有點虐待使靈的嫌疑了，每次烏鴉化刀後都很疲憊，就像一個女人連續瀉了好幾次。

  說的是瀉肚，不要想歪了。

  「想要一把什麼樣的刀？」雷九霄漫不經心問道。

  顧小冥想起那些死於妖魔手中的人，有無辜者，有倒霉蛋，有他的師父，有他的同伴。

  他目光變得堅定，認真說道：「鋒利的刀，要像光一樣，鋒利到能把黑暗斬斷。」

  身為偉大匠人的雷大強笑出聲：「哈哈哈哈哈，真是貪心的小子，老哥，你真是收了一個不錯的徒弟。」

  「他不是我師父。」

  「他還不是我徒弟。」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雷九霄放下酒杯，拿起身邊的兩把刀站起來，孤寂感撲面而來。

  「不繼續喝了？」雷大強問道。

  雷九霄朝著大門走去，擺了擺手：「不喝了，我還有事要辦。」

  「可還有葬禮……」

  「我就不去了，跟你喝酒很開心，老弟。」雷九霄打斷自家弟弟的話。

  他走到門口，駐足回頭，獨眼深邃地看著顧小冥：「活下來的守夜小隊成員今晚都會去秋膘酒肆，你也去見見他們，修行還要繼續。」

  活下來的成員……，不止韓飛斧和李溫柔死了。顧小冥抓住重點，失落地點點頭，沒有出聲。

  雷九霄走後，皮膚黝黑、滿面傷疤的雷大強斟上一杯酒，推到顧小冥面前，語氣有些無奈：「別介意，我老哥不擅長表達情緒，你們其實很像。」

  「他要去哪？」顧小冥沒有去碰酒杯，反而問道。

  雷大強回答道：「界都嚴冬城，尋求術士會的一位朋友幫助。」

  顧小冥心中瞭然，這個世界沒有國家的概念，分為五個界：

  中央太華界。

  南方縹緲界。

  西方日輪界。

  東方怒星界。

  北方冰岩界。

  界內權力最大，相當於古代皇帝的人被稱作界主，掌控大大小小城池，界主所在的城市則是界都。

  嚴冬城就是冰岩界的界都，天下獵魔司分部，還有術士會分會，都設立在嚴冬城。

  顧小冥腦海快速過了一遍世界架構，心裡有些驚訝，蟲傀已經死了，雷九霄還去術士會尋求幫助，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繼續從雷大強嘴裡套取信息：「發生了什麼？妖魔不是都被解決了麼？」

  雷大強搖擺手指，用教訓的口吻說道：「小子，凡事不要看表面，碧雷城範圍內的妖魔禍亂是有組織的，守夜小隊被調虎離山後，城主府的一件褻瀆之器被盜了。」

  「褻瀆之器？」顧小冥重複陌生的名詞。

  「你真是什麼都不懂。」雷大強盯著顧小冥的無辜臉和死魚眼，繼續解釋：

  「可以把褻瀆之器看成邪惡的匠之器，大多是用獵魔人或是妖魔的血肉骨頭鍛造，擁有強力的非凡能力，但又附帶很強的副作用，輕則讓使用者發瘋，重則死亡，有時候先發瘋後死亡。」

  「我認識一位獵魔人，被褻瀆之器侵占心神，殘忍殺了二十名同伴，然後爛成一灘泥巴，總之，褻瀆之器很早以前就被五界聯合禁用了。」

  顧小冥越聽越迷糊：「被禁用的東西，碧雷城怎麼會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