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風過留痕

  顧小冥鎮定地說：「老鎮長年輕時是名士兵，立了不少戰功，被分配到鄰水鎮當鎮長，可惜命運捉弄，老伴病故，三個孫子相繼被美人鳥偷走，兒子在戰場沓無音信，兒媳瘋了投井而死」

  如果用一個字形容老鎮長的人生，大概只有『慘』這個字了。

  顧小冥還沒說完，就被李溫柔生硬的話打斷：「這些我都知道，別糾結那個老傢伙了，不要被不重要的事迷惑。」

  「不重要？」顧小冥說，「可他不對勁。」

  「他就是個可憐人」李溫柔還想說什麼，酒肆里一位丹鳳眼美婦人迎面走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美婦人一身藏藍服飾，烏絲高盤，插著一根碧玉髮簪，盡顯英姿颯爽。

  「好久不見，大傢伙，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美婦人笑意盈盈地看著李溫柔。

  「酒葫蘆空了，過來打酒。」李溫柔咧開嘴，張開手臂，一點不避諱地熊抱住女人，趁機在她身上抓了一把。「小美人，想死你了。」

  美婦人笑得花枝亂顫，嬌聲道：「這麼多人呢，正經點。」

  兩人打情罵俏，顧小冥愣在原地，他感覺此時的自己比李溫柔的腦袋還亮。

  美婦人輕輕推開李溫柔，哀怨地嘆了口氣。「韓飛斧的事傳開了，可憐的小伙子。」

  李溫柔神情嚴肅起來，目光深邃道：「你最近留意到什麼沒有？」

  美婦人揚了揚下巴，指向酒肆里唯一陰暗的角落。「那個酒鬼或許知道些什麼，他說看到韓飛斧最後去哪了，當然，也許是酒後胡言。」

  陰暗角落坐著一位爛醉如泥的酒鬼，腦袋深深埋進趴在桌上的雙肘里。

  顧小冥不動聲色地敲擊一下額頭，顯示出酒徒的信息。

  【爛醉酒鬼：不入流】

  【身份：酒鬼】

  名叫爛醉酒鬼的酒鬼，這敷衍的信息就像RPG遊戲裡沒名字的NPC，一看就是小角色。

  當然，在偵探遊戲中，一個小角色往往掌握破案的線索。

  「等這事結束了，抽空去你家。」李溫柔親了一下美婦人臉蛋，大步走向角落的酒鬼。

  沒走上三步，他半回過身子，姍姍來遲地介紹道：「對了，這位是顧小冥，守夜小隊的新人，這位是玄果酒肆的掌柜，孫美嬌，人如其名，是個美嬌娘，也是我姘頭。」

  面對李溫柔毫無廉恥的介紹，孫美嬌羞怯地點點頭，承認得十分乾脆。

  這可真是天秀，光棍十八年的顧小冥無聲腹誹，只能尷尬地點頭回應。

  不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掌柜竟然是女的，要麼有過人本領，要麼有過硬的後台。

  尷尬時刻終於過去，他跟著李溫柔來到陰暗角落的那桌，坐在爛醉如泥的酒鬼對面。

  剛坐下，背後就傳來劇烈的響動。

  顧小冥好信兒地回頭。

  他親眼見證一位喝得爛醉的酒徒向女掌柜孫美嬌伸出鹹豬手，被她一記利落的高抬腿踹歪下巴，昏闕過去的全過程。

  那腿，又白，又長，又直，又有力道。

  酒徒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四周傳來一陣哄亂，有起鬨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腦袋鋥亮的李溫柔拍著桌子，跟著狂笑歡呼：「哈哈哈，好樣的，不愧是我徒弟。」

  看到這一幕，顧小冥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果然是危險的女人。

  他捏了捏眉心，眼中顯現女掌柜的信息，鷹階實力，妥妥的鎮店強者。

  等一下，徒弟？她是李溫柔的徒弟？

  想到這一層，他看向李溫柔的眼神古怪起來。

  想起自己在黑竹林經歷過的大錘，難道這些她也都經歷過？不知道這算不算暴力。

  渣男！顧小冥暗自罵道。

  他並不知道，鍛造肉體有很多途徑，比如在瀑布之下承受成噸壓力，比如高強度的肌肉鍛鍊，而挨揍和冰床的組合，只是眾多路數中見效最快的一條。

  李溫柔自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轉回身子，專注審視著邋遢酒鬼，沉聲問道：「喂，兄弟，知道韓飛斧麼？」

  爛醉如泥的酒鬼從胳膊肘間抬起腦袋，「知道，那個獵魔人嘛，他經常請我吃酒，是個好人，不過聽說死球了，可惜，可惜。」

  「你知道關於他的什麼消息？」

  「先給我買杯酒。」酒鬼雙眼渾濁，一口露縫的黑牙散發著臭氣，「不要蛇骨酒，我只喝這的特產，玄果酒。」

  還挺有原則，這是酒鬼版的我只喝82年的拉菲麼？面癱臉的顧小冥心中腹誹。

  「等著。」李溫柔起身離開，一分鐘後，端著兩杯酒回來，一杯給酒鬼，一杯留給自己。「說吧。」

  「別急，別急。」酒鬼先是吮了一口酒，開始時心不在焉，但越喝越有滋味，到了後來簡直是在牛飲了。

  他很快將酒一飲而盡，盯著李溫柔左手邊的酒杯，口齒不清道：「你那杯還喝不喝了？」

  李溫柔撇撇嘴，有些不舍道：「這是蛇骨酒。」

  「嘿嘿嘿嘿。」酒鬼眯著眼睛傻笑，雙手貼著桌子伸出，把酒攬在懷裡。「嘿嘿，沒事沒事，我不介意。」

  果然只是個酒鬼。

  李溫柔無奈搖頭。「說吧，你知道關於韓飛斧的什麼事？」

  嗝————，酒鬼打了個滿足的酒嗝。「我看見他半夜去了李寡婦家。」

  「就這些？」李溫柔眉頭緊鎖。

  半夜去寡婦家，可不是常規操作。

  「就這些。」酒鬼嘴角突然鑽出一個白色的肉蟲觸角。

  那觸角還調皮地扭動一下。

  顧小冥忍住想吐的感覺，指了指酒鬼的嘴角，提醒道：「你嘴邊有東西。」

  吸溜——，酒鬼把白色肉蟲吸進嘴裡，嚼了兩下，發出噗嗤的聲音，他品了品滋味，說道：「別介意，最近肉太貴，像我這種窮人根本吃不起，只能另闢蹊徑，用來下酒也不賴。」

  李溫柔厭惡地站起身子，叫上顧小冥。「走，去李寡婦家。」

  「你相信他說的？」顧小冥疑惑道。

  李溫柔鎮定回道：「真假都要去看看，韓飛斧不會無緣無故和李寡婦接觸，獵魔人不做沒有意義的事，風過留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