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中醫

  面對突然爆發發難的傷者，廉月反應非常迅速，她單腳踩在冰床邊緣，借力使力，用一個優美的後空翻拉開距離。

  她以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淪為怪物的韓飛斧，在他衝過來之際，她白皙雙手凌空拉扯，身前閃過幾條若隱若現的月光長線。

  韓飛斧身體穿過月光細線，動作從劇烈變為靜止，然後身體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一個小小的，長滿觸角的白色肉球滾到廉月腳邊，她面若冰霜，一腳把肉球踩成綠色的血漿。

  她最後瞥了一眼所愛之人七零八落的屍體，疾步走出醫廬。

  她心裡清楚，這可不是美人鳥的作風。

  ……

  ……

  鄰水鎮是一個人口近一萬的小鎮，緊挨著怒膽江，依靠農業，果園業和漁業養活一方人。

  顧小冥和李溫柔騎著馬，並駕齊驅進入鎮子，被黑雷竹重傷的烏鴉使靈中途就醒了，在兩人頭頂幾百米的空中盤旋。

  馬蹄下的黃土路風過起塵，隨處可見柳樹一樣的果樹，低垂的枝梢頂端結滿黑色的硬殼水果。

  道路兩邊的多數店鋪大門緊閉，門窗無人修繕，皆有破損，一副衰敗蕭瑟的景象。

  零星的鎮民看到攜帶武器的外來者，都露出警惕的目光。

  「你，等一下。」李溫柔粗聲叫住一名背著背簍的婦人，居高臨下地問道：「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人都去哪了？」

  那婦人回過頭，嘴唇因乾裂出現豁口，她看到李溫柔的熊頭流星錘，眼神躲躲閃閃，逃似的跑遠。

  李溫柔摸了摸光頭。「我很像壞人麼？」

  你心裡沒點數麼，顧小冥吐槽歸吐槽，還是說出心中疑惑。「我們從哪著手？」

  李溫柔揚了揚下巴，示意繼續前進。「先去找本地獵魔人。」

  兩人來到鄰水鎮的獵魔人住處，朱紅大門上的銅鎖宣告主人不在。

  顧小冥問道：「現在怎麼辦？」

  李溫柔拉了拉韁繩，調轉方向。「找鎮長。」

  鎮子裡，鎮長是最高職位，權力最大，掌握兵權，所有重要事務都會集中在他那，韓飛斧遭遇美人鳥襲擊也會用文字記錄在冊。

  鎮長府邸非常氣派，青牆紅瓦，獨門獨院的四層閣樓，門前有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守衛值守。

  守衛通報後，鄰水鎮的鎮長親自出來迎接。

  鎮長是位年過半百的佝僂老者，皮膚松垮，眼袋又大又黑。

  守夜小隊裡的每個人都在鄰水鎮輪過值，鎮長和李溫柔也算半個熟人，知道獵魔人辦事的流程。

  不過看到顧小冥這個生面孔，老鎮長還是略顯意外地問道：「李大人，這位是？」

  李溫柔簡單介紹道：「顧小冥，守夜小隊的新人。」

  嚴格說，我還在實習期，顧小冥默默糾正道。

  「那就是自己人了，來人，把馬牽到後院餵些精飼料，兩位大人，請隨我進屋。」老鎮長招呼士兵把馬牽到後院，然後親自帶領兩人穿過精心打理的庭院，進入接待客人的房間。

  房間內簡樸規整，一張方桌擺著綠意盎然的雲松，幾把太師椅貼著牆，牆上掛著龍飛鳳舞的字畫，透著些許酸腐書生氣，角落還有一個蒙塵的兵器架。

  顧小冥落座後，抱著謹慎的態度，有節奏地扣擊三下眉心，第一下是看透鎮長的身份信息。

  【王鐵柱：不入流】

  【身份：鄰水鎮鎮長】

  身份與實力並無不妥。

  後兩下是看情緒，顧小冥黑瞳深邃，他發現老鎮長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但情緒顏色卻暴露出很害怕。

  顧小冥貌似不經意地問道：「鎮長，別那麼緊張，你很害怕我們麼？」

  老鎮長聞言尷尬地笑了笑，用袖口擦了擦額頭。「小顧大人莫開玩笑，老傢伙不是害怕你們，而是對獵魔人心存敬畏，是敬畏。」

  光頭李溫柔開門見山道：「鎮長，我想知道隊友韓飛斧的事，還請盡數告知。」

  老鎮長嘆了口氣，語氣沉重道：「有人在怒膽江畔發現奄奄一息的韓飛斧，從傷口來看，是鳥類妖魔造成的，判定是美人鳥所為，鄰水鎮太小，醫治不了那麼重的傷，所以才送回碧雷城。」

  李溫柔皺起眉頭。「鎮子裡有小孩失蹤麼？」

  老鎮長回道：「第一時間排查過，沒有孩子失蹤。」

  一般美人鳥出現一次，都會有孩子失蹤，這次很反常。

  「上次來這輪值，這裡還不這樣。」李溫柔回想路上所見，整個鎮子一片蕭瑟景象，不禁問道：「人都去哪了？」

  老鎮長耷拉著眼皮，有些不滿。「美人鳥一直沒解決，如今韓飛斧死了，駐守的本地獵魔人也跑了，簡直是雪上加霜，多數人躲在家裡，等待碧雷城派人解決，可沒想到是大人你來。」

  「其他人忙得不可開交，就我閒著。」李溫柔掏出懷裡的美人酒葫蘆，喝了一大口。

  老鎮長雙眼渾濁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和韓飛斧都是生鐵，按照正常程序，應該派更高級別的獵魔人來。」

  被嫌棄的李溫柔有些受傷，他沉聲說道：「到處都有妖魔作亂，人手抽不開，有人來總比沒人來好。」

  「大人說得對。」老鎮長失望地點點頭，他心裡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畢竟韓飛斧的前車之鑑擺在那。

  李溫柔繼續例行詢問。「韓飛斧出事之前，都接觸過什麼人？」.

  接下來的時間，李溫柔詳細問了一些問題，並且看了記錄文書，可惜沒得到有用的信息。

  記錄中，最後見過韓飛斧的人，是入住客棧的掌柜，他的口供是，韓飛斧深夜離開客棧不知去向。

  也是第二天，漁民在江畔發現重傷的韓飛斧。

  詢問完畢，兩人告別鎮長，取了馬離開鎮長府邸。

  顧小冥考慮再三，決定把看到的東西分享給李溫柔，於是開口說道：「我覺得鎮長有些不對勁。」

  李溫柔摸了摸鋥亮的腦門。「說說，怎麼個不對勁法，他的眼袋一直那麼黑，應該是腎的問題。」

  大哥，不是這個，我又不是老中醫。顧小冥忍不住腹誹一句，轉而認真道：「他最初看到我們很害怕，你問問題的時候，我一直觀察，好幾個問題的回答都很含糊，態度很慌張，明顯是說謊了。」

  李溫柔有些驚訝，略顯懷疑地問道：「你會讀心術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