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秋膘酒肆

  夜晚的碧雷城一片死寂，索性月色當空，古舊的青色石板路反著冷光，兩邊的木頭閣樓就像黑暗中的大樹一樣林立。

  按照韓飛斧的說法，顧小冥找到秋膘酒肆，對比陷入沉睡的城池，酒肆門前掛著一排火紅燈籠，獨顯燈火通明。

  仿若黑暗中躁動的野獸，即便離得很遠，也能聽到裡面的噪音。

  顧小冥下意識摸了下口袋內的錢票和一小袋金銀首飾。

  不管怎樣，他現在是個有錢人了，上一個世界，他的總資產從沒超過一百塊。

  為了不引起關注，他讓烏鴉在外面等待。

  推開『秋膘酒肆』的沉重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雖是深更半夜，酒肆里燈盞明亮，客人仍然很多。

  十來個公子哥擼胳膊挽袖子，圍著一個長桌，正在進行烏龜賽跑的賭錢遊戲。

  角落裡幾個酒鬼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唯有鼾聲證明他們還活著。

  另一邊，兩個士兵為了一名穿著紅衣裳的女人大打出手，直到一位光頭壯漢把兩人分開，一手一個將兩人拎出酒肆。

  和冷清的大街對比，這裡算是熱鬧翻天了。

  顧小冥本想用洞悉能力尋人，可轉念一想，直接找上去難免有些唐突，這種公共場合，可以適當表演真正的社交技術。

  他看了一眼賣酒的小廝，準備上前詢問李溫柔和守夜小隊的事。

  就在這時，身材魁梧，腦袋鋥亮的大漢從門外回來。

  光頭大漢渾身散發著濃郁酒味，打量他一眼，笑呵呵開玩笑道：「你是新面孔，門口那輛拉稻子的馬車是你的？我看到一隻烏鴉落在上面，小心走霉運。」

  反正是來找人的，問誰不是問呢。

  顧小冥從小懂得一個道理，求人之前，先要恭維人，讓對方飄了，事兒就都好辦了，這招對付元行師父屢試不爽。

  隨即他露出禮貌性的標準假笑，對著光頭豎起大拇指，當頭就是一夸：「大哥，你真是個肌霸。」

  話一出口，他的表情就僵住了，他本想說的是：「大哥，你的肌肉真霸道。」

  這下一不小心拍馬蹄子上了。

  光頭大漢眯起眼睛，猛地抬起手臂。

  要動手了麼？出師未捷身先死，社交果然是門學問。在山上當了十幾年道士的顧小冥心中感慨。

  他雖讀過很多書，理論很豐富，但運用到實際中，偶爾還是會出錯。

  光頭大漢並非動手，而是手臂彎曲，展示自己鐵球般的肱二頭肌。「小子挺有眼光，你怎麼知道我拿過城裡肌霸比賽的頭籌，別轉移話題，來這幹什麼？」

  真是巧了，沒想到竟然有這種比賽，肌霸，本意是肌肉和霸道的組合詞，算是褒義。

  差點拍馬蹄子上的顧小冥清了清嗓子。「我來找李溫柔。」

  李溫柔，從名字判斷應該是個女人，但也不排除是男人的可能性。

  「給我買酒就告訴你。」光頭大漢肌肉結實，拋去一身古代勁裝和銀亮肩甲，很有健身教練的氣質。

  一杯酒而已，為了節省時間，顧小冥點頭答應。「可以。」

  十秒鐘後，在他的呆滯目光中，光頭大漢點了價值五百錢票的酒。並非這酒多貴，而是整整一大桶，一大桶。

  「是一杯，等一」他想要制止已經晚了。

  「兄弟，我給你表演個絕活，一口氣喝光一桶酒。」光頭大漢兩手端起酒桶對著吹起來。

  就聽到咕咚咕咚的聲音，他便成為酒肆里的焦點。

  顧小冥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嗝————」光頭大漢喝完，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豪邁道：「過癮，謝謝兄弟請吃的酒。」

  周圍傳來一聲聲叫好和歡呼。

  李溫柔伸出雙手，「各位，好了，掌聲送給這位小兄弟，」

  顧小冥搖了搖頭，一個酒鬼，能指望什麼。

  他掏錢的時候，心抽搐得直痛，他客氣地問酒肆掌柜：「掌柜，勞煩問一下，這裡哪位是李溫柔。」

  「我不是掌柜。」疑似掌柜的人目光鎖定他身邊的光頭大漢。

  光頭大漢咧著嘴，拍了拍胸膛。「我就是李溫柔本人，也是本店真正掌柜，錢給我就行。」

  看到光頭大漢當面把錢揣兜里，顧小冥目光呆滯，抬起手掐了掐腦門，大漢的信息顯示出來。

  【李溫柔：鷹階】

  【身份：酒肆掌柜】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個光頭大猩猩名叫李溫柔，這既視感，就好比一個人叫錢多多，但是兜里從來沒超過一塊錢。

  最重要的是，這個大猩猩把他給套路了。

  李溫柔帶著濃濃的酒氣說道：「我懂，我懂，儒雅的名字和我的英俊相貌很不符合，孩子總是成長不成父母希望的樣子，說吧，找我什麼事。」

  你這分明是野蠻成長，顧小冥撫平頻遭雷擊的心情，「雷九霄讓我找你，加入守夜小隊實習。」

  李溫柔撇了下嘴。「他沒跟我說。」

  沒說？是忘了麼，顧小冥低頭沉忖。

  李溫柔擺了下手，漫不經心地說：「不過這很正常，估計他把這事忘了。」

  顧小冥遲疑地點了點頭，等著後話。

  李溫柔指著那邊玩烏龜賽跑的公子哥們，壓低嗓子說：「幫我打發走他們，你就能加入守夜小隊成為實習人員。」

  「什麼？」顧小冥一歪腦袋，看到那幾位玩龜的公子哥不時投來不善的目光。

  李溫柔說：「我看他們非常不爽，但身為掌柜又不能驅趕客人。」

  「為什麼趕他們？」吃一塹長一智，顧小冥已經對李溫柔抱有戒心了。

  李溫柔低聲說道：「實話跟你說，我欠了他們點錢，但他們天天來吃我的喝我的，在我地盤玩著烏龜賽跑的鬼遊戲，讓人非常不爽，打發走他們，你就是守夜小隊的實習隊員。」

  「在那之前，我還不知道守夜小隊是幹什麼的，加入有什麼好處。」顧小冥來這可不是頭腦一熱，就像找工作，得知道是幹什麼的，福利待遇怎麼樣。

  「城主讓你來，卻沒跟你說是幹什麼的？」李溫柔搖搖頭，就近找個凳子坐下，緩緩說道：「守夜小隊是雷九霄城主麾下直屬小隊，主要就是負責擊殺妖魔，包括潛入城內的妖魔奸細，城外的野地妖魔，有時候還去幫助其他城鎮村莊除魔，因為工作性質危險，實習一個月三千錢餉，成為真正的獵魔人後會轉正，錢餉漲到一萬到三萬不等，同時配備住宿和坐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