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韓飛斧

  烏鴉使靈的新生翅膀已經開始長出絨毛了，它憤憤道：「不用說別的，一件事就夠了，雷九霄是個叛徒，他把自己的兄弟和兄弟媳婦殺了。」

  「為什麼？」

  「不知道，反正我最恨他這種人。」烏鴉的交談欲直線下降。

  顧小冥摸了摸下巴，隨口說道：「可他不像那樣的人。」

  烏鴉很無奈，「主人，不要替只見過一面的人說話，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會認為你聖母，白痴，腦袋缺根弦的。」

  「說說而已。」顧小冥自動屏蔽烏鴉的毒舌。

  接下來烏鴉使靈說了一句讓他瞠目結舌的話。「主人，我想靜靜。」

  一個話癆說想靜靜，那是真的想靜靜了，

  能看出烏鴉使靈情緒非常低落，顧小冥識相地閉上嘴，專注趕馬車。

  仔細想一想，烏鴉使靈和雷九霄之間肯定有貓膩兒。

  所謂相愛相殺，難道是痴情母烏鴉被冷酷獵魔人無情拋棄的戲碼？

  咿——

  顧小冥雖然表情未變，但身上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

  直到夜深，他才看到了碧雷之城。

  一路上沒再遇到任何妖魔，他對自己災厄體質的猜想稍微減輕一點。

  城市是天地中唯一的亮光，被黑暗襯托得明亮又十分微弱，就像羸羸燭火，一吹就滅。

  青色的古老城牆在月光下冰冷莊嚴，城門如同生鐵巨人深深嵌入城牆。

  城門前面還有三道閘門，只要天一黑，閘門就會落下。不管是人，還是妖魔，都別想進去。

  弓箭手在火炬林立的城牆上漫步巡邏。

  來到城門前，鋼鐵閘門後一位身穿灰色輕甲的士兵等候多時。

  士兵年齡與顧小冥相仿，鼻樑挺拔，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側身倚在牆上，腰後別著兩把黑刃飛斧，斧尾連著白亮鎖鏈。

  灰鎧士兵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例行公事地詢問：「妖魔？」

  「人類。」顧小冥鎮定回答。

  「那隻烏鴉呢？」

  顧小冥聞言怔了一下，烏鴉使靈確實是妖魔，這個世界的人對妖魔十分戒備，天黑封城，妖魔從大門進城根本不可能。

  「問你話呢！」士兵有些不耐煩。

  「寵物。」顧小冥隨口瞎掰。

  「哪有人會把烏鴉當寵物的，騙鬼呢，證明一下你自己。」士兵拿出一個木頭哨子放在嘴邊，「哨子一響，結果有兩個，好的結果，大門開啟，開開心心進城，壞的結果，萬箭穿心。」

  顧小冥微微抬起頭，看見不下十個弓箭手探出城牆，拉弓搭箭瞄著這呢。

  雖然不是萬箭穿心，但箭這東西，誰也不想中。

  顧小冥有些無奈，直接抽出脖子上的鋒利小刀，在手心輕輕一划，淳紅鮮血冒出來。

  這招還是從武陵鎮茶館掌柜那學的。

  「是人類。」灰鎧士兵滿意地點點頭。「烏鴉也要證明。」

  證明它是妖魔麼？顧小冥搖了搖頭說：「算了，我還是走吧。」說完便牽動韁繩，讓馬車調頭。

  灰鎧士兵提高聲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覺得我會放過一隻妖魔烏鴉，或者是打算幫助妖魔混入城裡的人類叛徒麼？」

  顧小冥看了烏鴉使靈一眼，後者用翅膀做出無奈的動作，就像在說：你看看，我說不來這吧。

  「算了。」士兵直接吹響了哨子。

  哨子一響，亂箭齊發。

  說時遲那時快，顧小冥就像動作大片裡的男主角，一個標準的翻滾動作，鑽進馬車底下隱蔽，同時抽出雙管火銃準備反擊。

  過了大概五六秒，沒有箭矢破空的聲音，烏鴉使靈也沒下來陪他。

  相反，隨著轟隆聲，閘門升起來了。

  他一臉茫然的從馬車底下爬出來，看了看淡定烏鴉，又看了看憋著笑的灰鎧士兵，真是尷尬。「怎麼回事？」

  烏鴉使靈落在他的肩膀上。「主人，他在耍你。」

  「什麼？」他頭一歪，不是很理解。

  灰鎧士兵嘿嘿笑著。「只是試探一下，若是正常情況，夜晚你是靠近不了城門的，一進入射程，城牆上的弓箭手就會放箭。」

  烏鴉使靈認同地點點頭。

  就我傻唄，顧小冥腹誹道。

  灰鎧士兵笑著說：「城主回城就吩咐過，會有一位年輕人帶著一隻烏鴉進城，是他派我在這等著。」

  「城主，雷九霄麼？」顧小冥把心中猜測說出來。

  「沒錯，他的健忘症讓我們這些下屬很抓狂，多虧他記得你，不然你早被射成刺蝟了，記得有一次，他去剷除妖魔，武器丟半道了，跟著找了一道，最後在解手的地方找到了，得虧最後沒誤事。」說到這，灰鎧士兵無奈搖搖頭，看起來深受城主健忘的摧殘。

  這心是有多大啊，顧小冥心裡感到慶幸。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擠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因為是面癱，也僅僅是抽動一下嘴角罷了，善意表達出來就行了。

  灰鎧士兵爽快地自我介紹道：「對了，我叫韓飛斧。」

  「顧小冥。」

  顧小冥報上姓名，指了指城門。「我現在可以進城麼？」

  「可以，當然可以。」閘門已經升到最高，韓飛斧讓出一個身位，讓馬車能夠通過。

  在顧小冥駕車經過的時候，韓飛斧眼睛死死盯著烏鴉使靈。「不愧是被城主看上的男人，竟然擁有使靈這種稀有玩意。

  被城主看上.，這話怎麼這麼擰巴呢，顧小冥心中嘀咕。

  「我不是什麼玩意兒。」烏鴉使靈反駁道，說完歪了下頭。「我剛剛說了什麼？」

  好像自己罵自己。

  顧小冥駕車駛過三道升起的閘門，城門洞兩側都是密密麻麻的箭孔機關，就算有人攻破閘門，到了這也是有死無生。

  隨著咔嚓的刺耳聲音，身後三道閘門相繼落下，最後的生鐵城門開啟。

  顧小冥回過頭，透過閘門縫隙，看到韓飛斧牽著馬走向城外的黑暗，不禁喊道：「你要去哪，不回城裡麼？」

  「不回了，」韓飛斧背著身子揮了揮手，瀟灑地說：「正是夜深時，美人鳥在尖叫，輪到我出城執行任務，對了，秋膘酒肆在水仙街，沿著大路一直走就能找到，等我回來，你可要跟我好好喝一頓。」

  「好。」顧小冥回道。

  也不知道韓飛斧為什麼這麼熱情。

  還有美人鳥在尖叫，是什麼意思？

  顧小冥聽不懂韓飛斧的話，感覺像土匪的黑話，根本對不上來。

  只能客套一句，就駕著馬車進城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