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所謂老實

  顧小冥脫掉外套，蓋在馬容的屍體上，平靜地說：「獵魔徽章會替你教育兒子。」

  他不再理會籠中遭受銀光折磨的妖魔，抬頭去找出口。

  地窖出口被大牛用木床封死了，梯子也被抽走了。

  他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是怎麼從這齣去。

  地窖牆壁坑坑窪窪，存在不少著力點。

  他試著攀牆而上。到了出口附近，找了幾個落腳點支撐住身體，然後用後背抵著木床，用力往上頂。

  全力試了幾次，木床只是動了一點點。

  「不應該啊，一個床怎麼還抬不起來，難道我真是手無縛雞之力麼。」

  顧小冥心裡不信邪，又試了幾次，依舊頂不開。

  如果他在外面的話，就會看到木床上還堆著梳妝檯，柜子家具，快要摞成一個塔了，能頂動就怪了。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傻子的智商。

  顧小冥嘗試無果，不再浪費力氣，回到地窖里，坐在地上恢復體力，同時看看周圍有什麼能用的上的東西。

  一個囚禁妖魔的籠子，一個蠟燭盤子，還有一些爛菜葉子，剩下是一些碎石木屑。

  看到雙管火銃的時候，顧小冥突然靈光一閃。

  他憑著記憶來到馬容之前站立的位置，像個土撥鼠一樣在地上扒拉起來。

  「哈。」他從土裡摳出了一顆銀色子彈，笑出聲來。

  他清楚記得，雙管火銃滑落走火後，馬容撿起火銃試著重新裝膛子彈。

  他在附近又摳又挖了很長時間，另一顆子彈也找到了。

  掰開雙管火銃，把兩顆銀色子彈推入彈膛，整個槍變得沉甸甸的，大概有二十斤，怪不得馬容長時間持槍顯得很吃力。

  沒多大的物件，卻擁有這麼的恐怖重量和破壞力，明顯不是為普通人設計的。

  被困地窖，普通火銃根本幫不到什麼忙，無非就是造成手指細的窟窿眼。

  但這把雙管火銃不一樣，顧小冥剛剛可是見識到，這把火銃可是堪比大炮的存在。

  他選了一個不會砸到的地方，斜著舉起雙管火銃，瞄準頭頂木床。

  拇指掰開龍頭形狀的撞針，食指勾住扳機，深吸一口氣後，果斷地開槍了。

  一聲轟隆聲中，大洞出現，頭頂重見天日，被子彈轟碎的木渣子像雨一樣落下。

  顧小冥用胳膊捂住嘴，安靜地等待塵埃與灰塵落定。

  他本以為火銃威力這麼大，後坐力一定會很強。

  但開槍的時候，後坐力是在承受範圍之內，好像被什麼奇怪的力量化解了，真是一把奇怪的物件。

  視線良好，顧小冥把雙管火銃別在後腰，無視重量帶來的下墜感，爬出了地窖。

  房間裡一片狼藉，梳妝檯已經被打得粉碎，上面的首飾盒也不知道哪去了。

  顧小冥找了半天，才從犄角旮旯和碎屑中找到了四顆銀色子彈。

  兩顆推入槍膛，另外兩顆揣兜備用。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找到烏鴉使靈，顧小冥心中盤算。

  他走出房子的時候，外面院子已經擠滿了人，一聽到槍聲，這些農夫就從地里趕回來了。

  大牛領頭，手裡拿著落在馬車上的精鋼砍柴斧。

  「就是他殺了俺媳婦，殺了你們的恩人！」大牛朝著顧小冥喊。

  「畜生，殺了他！」有人憤恨地喊道。

  「一起上！殺了他！」現在大牛倒成了發號命令的人。

  正當人群一擁而上的時候，顧小冥抽出別在後腰的雙管火銃，往身前一掃，烏壓壓的人群像海浪一樣褪去。

  「懂行啊，知道這是什麼。」顧小冥面無表情地說。

  其實這些農夫不知道這是獵魔人的槍，但是他們聽過這種東西。

  鋼鐵之物握於手中，會發射致命鐵彈，中者非死即傷。

  身軀魁梧，眼距很開的大牛雙手握著砍柴斧，從那張智障臉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只能看出智障。

  「大牛。」顧小冥把槍口指向大牛。

  大牛向左挪了挪，槍口也跟著向左挪。

  「俺救了你，沒想到你是一條咬人的蛇。」大牛悶聲說。

  顧小冥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搖了搖頭。「大牛啊，你只是長得像傻子，心裡明鏡得很，你救我可不是好心。」

  顧小冥朝著那些不明狀況的農夫說道：「在我身後的房子裡，有一個地窖，你們的恩人躺在下面，被妖魔咬穿了喉嚨，那是她的兒子，收留你們這些可憐人不為別的，只是為了餵飽她的妖魔兒子。」

  想到馬容的死法，顧小冥心中有些發悶，一位罪無可恕的壞人，同時也是一位可悲的母親。

  大牛大聲喊道：「別聽他胡說，他是個滿嘴謊言的蛇，殺了他。」

  「可是，誰動手呢？」

  「我們只是農夫啊，不會殺人啊，剛才就是些氣話，對麼？」

  「是啊。」

  人群中傳出依稀的交談聲讓大牛臉色發青。

  顧小冥平靜地說：「好好想想，有多少人離開了，你們本來是流浪漢或是乞丐，他們離開能去哪？」

  「他們跟著胡掌柜進城了，城裡的生意缺人手。」有農夫喊道。

  顧小冥嗤笑出聲：「這你們也信，那些人走了還回來過麼？或者寫過信麼？假如你們去城裡幹活，空閒時候不會回來看看麼。」

  大牛打斷道：「他們在城裡享受生活，怎麼會想我們這些鄉下人。」

  人群中傳出不同的意見，一位方臉農夫說道：「我認識兩個人，都是義氣人，可他們也沒回來啊。」

  這個助攻很漂亮，顧小冥心中誇讚那個農夫，趁熱打鐵道：「其實事情很好驗證，去幾個人到房子裡看看，地窖里有馬容的屍體，還有被關著的妖魔。」

  「我去看看！」有的農夫在呆得時間長，多多少少有些疑問。

  「都不准進去！」大牛暴喝一聲，一拳把前去驗證的農夫打翻在地。

  大牛是一個能威懾住這些農夫的人，在他智障臉和偽裝的善良下，是一個狠戾的角色。

  老實人不一定是真老實。

  「這下不用驗證了，你的反應已經證明一切。」顧小冥換了只手持槍，真特麼沉啊，手腕都酸了。

  此時大牛也在猶豫，是否拼一拼，上去一斧子把顧小冥砍翻。

  就在這時候，天地間傳來一聲口哨。

  所有人都回頭，顧小冥也眯著眼睛望了過去。

  一輛漆黑馬車從道路盡頭駛來，駕車的馬夫穿著質地與樣式上佳的衣服，戴著白色狐狸面具，從體形看是個消瘦男人。

  即便隔得很遠，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陰森森的氣質。

  仿佛剛從九幽地獄走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