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遊蕩的妖魔

  烏鴉使靈如實回答：「契約是獵魔人和妖魔使靈之間的一種制衡，由三種封印組成，分別理智，忠誠，平衡。理智和忠誠是針對妖魔一方的，平衡是針對雙方的。」

  「也就是說，如果妖魔和獵魔人的實力不成正比，妖魔是可以殺死獵魔人的。」這是顧小冥從烏鴉的回答分析出來的。

  「沒錯，主人英明。」烏鴉使靈恭維道。

  有個舔狗使靈，其實也蠻爽的。

  顧小冥指著屍首分離的蝙蝠妖魔。「你比我厲害多了，就像它說的，根本沒有平衡可言，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換個說法，為什麼留在我身邊，我很肯定，我們之間沒有三重契約。」

  烏鴉使靈歪了下腦袋，道：「我們不一樣，是主人的英姿吸引了我，你如同天神下凡，拯救世界蒼生，待在你身邊，我感覺心靈都被淨化了，讓我覺著不白來到這個世上。」

  「說人話。」顧小冥目光逐漸陰冷。

  烏鴉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有人讓我跟在你身邊，我就跟在你身邊了，請放心，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

  「誰讓你跟隨我？」顧小冥追問道。

  「現在不能說，不過可以實話跟你說，我們都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之間的聯繫要比什麼狗屁三重契約堅固一萬倍，你可以無條件相信我，反正我相信你。」烏鴉使靈信誓旦旦地說道。

  「如果我讓你去死呢，你也會遵命麼？」

  顧小冥語氣平淡，卻透著淡淡的殺意。

  烏鴉沒有任何猶豫。「會，下令就會。」

  顧小冥看著烏鴉使靈，沒什麼比一身黑羽，紅鑽眼睛，還會說人話的烏鴉更瘮人的了。

  但不得不說，他第一次見到它，還真有種熟悉的感覺。

  前世在太虛觀做道士，總能看到有一隻烏鴉從天空飛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隻。

  應該不是吧。

  「主人，還有問題麼？」烏鴉使靈問道。

  顧小冥搖搖頭。「沒了，我先回鎮上，看看能不能把這些不入流的妖魔屍體換成錢。」

  隨後他自語般補充一句：「希望他們選出新鎮長了。」

  「主人，你這是相信我了？」烏鴉使靈鬆了一口氣。

  「嗯。」顧小冥隨口敷衍道。

  穿越到這個新世界，唯一能相信的元行師父已經死了。

  自己竟然落魄到相信一隻烏鴉的話，實在可悲。

  他暗自搖了搖頭，拎著斧子來到鎮子門口。

  還沒邁進去，就看到武陵鎮的鎮民手持火把，組成一道人牆，擋住進鎮的路。

  「什麼意思，不讓我進？」顧小冥語氣中不包含任何情緒。

  有個守衛從人牆中擠出來。「大人，求你別回武陵鎮了，這裡裝不下你這尊大神。」

  顧小冥聞言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也行，但那些妖魔屍體歸我，能換完錢再走麼？」

  「能，能！」守衛立刻拿出一個小布袋，在人牆前一走一過，鎮民是有錢的投錢，沒錢的就扔一些金銀首飾。

  布袋一會兒就裝滿了。

  守衛將鼓囊囊的布袋扔在白晝腳下，說道：「大人，鎮長夫人見事不好從小路跑了，她是帶著錢跑的，這裡是我們臨時湊出來的錢和金銀首飾，算是給大人的報酬，希望大人收下後離開。」

  顧小冥歪了下頭，「不過，我在這你們不會心安一點麼？」

  鎮民面面相覷，流露出的儘是恐懼，他們害怕顧小冥。

  「我能白了，」顧小冥撿起小布袋，在手裡掂量掂量，生硬地笑了笑。「還行，挺沉的，應該值不少錢。」

  黑色烏鴉落在肩膀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這是過河拆橋，太不地道了，你捨命抵禦妖魔，現在竟然連鎮子都不讓你進，主人，你一聲令下，管他是人還是妖魔，我都給你宰了。」

  烏鴉使靈語出驚人，鎮民見識過它的厲害，呼啦一下全都跪在地上。

  「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

  「大人放過我們吧！！！」

  「求求你了。」

  淒淒求饒聲此起彼伏。

  「別跪了，我還年輕，怕折壽。」顧小冥轉過身子，背對著武陵鎮走進黑暗。

  這場面，他真的應付不來。

  肩膀上烏鴉使靈忿忿道：「這些人都不懂知恩圖報麼？沒有我們，能活下幾個，心裡沒點逼數麼。」

  「算了。」顧小冥把斧子扛在肩膀上，烏鴉飛起又落下，像一片羽毛落在斧柄上。

  「就這麼算了？」

  「他們就是太害怕了，害怕妖魔，害怕我，更害怕你。」

  顧小冥說完，烏鴉使靈跟著沉默。

  過了一會兒，顧小冥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問烏鴉：「你既然也是妖魔，平時吃什麼，吃過人麼？」

  烏鴉使靈發出空洞的聲音。「我靠妖核活著，不吃人。」

  「妖魔也有不吃人的？跟你一開始說的有衝突啊。」顧小冥說道。

  烏鴉使靈輕蔑道：「人還有吃素的呢，我對人肉過敏，行了吧。」

  顧小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山上的時候，我只撿了三個鷹階妖魔的腦袋，你沒提醒我，最後妖核進你肚了吧？」

  烏鴉使靈驕傲地說：「我殺的，妖核自然歸我，主人，我看你對錢很感興趣，多溜須溜須我，以後給你弄點高階妖核，你就在家躺著數錢吧，怎麼樣？」

  「你養我唄。」

  「我養你。」

  顧小冥笑了笑。「你還真是個有趣的.烏鴉。」

  他想說有趣的夥伴，又覺得烏鴉妖魔算不上夥伴。

  信任這東西，還是別太慷慨了。

  ……

  顧小冥與烏鴉使靈離開武陵鎮，沿著大路一直走。

  樹梢上的月亮是紅色的，如血漿般濃稠，讓黑夜更加深沉、詭秘。

  瘮人的血光勉強能照亮前路，兩側樹林仿佛隱藏著張牙舞爪的怪獸。

  如此恐怖的環境，顧小冥卻沒什麼感覺。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烏鴉歪了一下頭，碎鑽般的紅眼盯著路盡頭，出言提醒道：「小心點主人，有東西往這來了。」

  顧小冥停下腳步，朝遠處凝視過去。

  他的視力遠不如烏鴉使靈，看不穿黑暗。

  但靜止下來，便能聽到「啪嘰啪嘰」的摩擦聲，就像泥石從山體滑下來的聲音。

  隨即顧小冥躲進路邊的樹林，等到黑暗中的東西走得夠近，他才看清楚。

  那是一隻泥巴組成的人型生物，高度接近兩米，行走時，身體的泥巴不斷掉落，就是「啪嘰啪嘰」聲的來源。

  輕輕敲擊一下眉心，系統顯示出那東西的信息。

  【泥巴怪：不入流】

  【身份：遊蕩妖魔】

  顧小冥面無表情地自語：「遊蕩的妖魔，不入流，沒想到，吳青還是個預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