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命抉擇

  這可不是系統高冷性感的聲音。

  顧小冥扭頭向上望去，看到牆頭落著一隻黑羽烏鴉，紅色碎鑽般的眼睛冷酷凍結。

  難道剛才是這烏鴉嘴在說話？

  顧小冥淡定地收回目光，默默起身，然後轉過身子，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保持自然地走開。

  「你要去哪？」身後再次傳來沙啞又尖銳的聲音。

  這下板上釘釘了，是烏鴉在說話。

  顧小冥頭不回地繼續走，邊走心裡邊瘋狂吐槽：「會說話的烏鴉！絕逼就是妖魔了！無量個天尊嘞。」

  兩條腿的肯定跑不過帶翅膀的，幾個呼吸間，顧小冥還沒走出胡同，烏鴉就擋在身前，撲閃著黑色翅膀。

  「笨蛋主人，別跑了，我是你的使靈。」

  顧小冥保持特有的冷靜。「我已經夠倒霉了，不想被一隻烏鴉跟著，妖魔退散，別跟著我。」

  烏鴉語氣竟有些受傷：「主人，我可是你的使靈，傳信使靈，監察使靈，厄運傳遞使靈，死亡宣告使靈，你只要指東，我就不往西飛，乖，別怕。」

  顧小冥哪管烏鴉說什麼，直接不符合道士身份的在胸口劃了個十字。「用不著，別跟著我，我宣布你自由了，飛向藍天回歸大自然吧。」

  烏鴉良久沒出聲，最後無奈道：「喂，你是不是有病？」

  顧小冥腦袋都不好使了。「我有沒有病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你不光會說話，還是大夫麼？」

  烏鴉落在地面，高冷地抬起頭。「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簡單解釋下，你可以把我當做寵物。」

  「哇——」烏鴉說完，用本命叫聲意思了一下。「看見沒，一隻聽話的烏鴉寵物，會說話，很拉風的。」

  聽到烏鴉這麼說，顧小冥更不想繼續交談下去了，嫌棄道：「我不想養烏鴉，沒人會把烏鴉當寵物，我想養的是狗。」

  烏鴉愣了一下，說道：「有一天你會夢想成真的，但作為你的第一隻寵物，我必須要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

  「你能看到眼前的文字了吧，呼吸值就剩下500多息了。」

  顧小冥的面癱臉讀不出任何情緒，和穿越相比，烏鴉會說話也沒那麼不容易接受，他有些意外道：「你也能看到這些信息？」

  烏鴉回答道：「我由系統衍生，又是你的使靈，共享視覺，能看到你看到的一切。」

  「那你知道這個獵魔系統是怎麼回事？」顧小冥試探問道，這是他的一個小聰明，用來測試烏鴉。

  「知道，我可以慢慢教你。」烏鴉使靈回答得很乾脆。

  顧小冥對烏鴉的來歷還是抱有懷疑態度。「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烏鴉驕傲地說：「我是發布任務的使靈，傳信使靈，監察使靈，厄運傳遞使靈，死亡宣告使靈。」

  「說人話。」

  「我負責幫你送信，監視敵人，充當打手，幫助你完成一些任務。」

  顧小冥若有所思道：「打雜和跑腿的。」

  烏鴉的黑色鳥喙張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從神態來看，有些扎心了。

  顧小冥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這是哪？不是指武陵鎮，而是這個世界。」

  烏鴉連忙解釋道：「你可以把這想成一個扭曲的平行世界，因為歷史上的節點和拐點不同，衍生出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聽烏鴉這麼一解釋，顧小冥只能接受這個結果，畢竟這的人都說祖國話，平行世界說得通。

  轉念間，他突然想到什麼。「對了，你一開始說呼吸值見底，有生命危險是什麼意思？」

  烏鴉揚起翅膀，聲音依舊刺耳。「呼吸值就是呼吸值，沒了就會死，通過擊殺妖魔會獎勵呼吸值，你也能多活一些時間。」

  顧小冥掃了一眼的系統面板，心中惡寒，獵殺妖魔？兔子我都獵殺不到。

  再說去哪找所謂的妖魔，就算找得到，打不打得過又是一說。

  呼吸值的數值已經到了463，而且仍在持續消減。

  正常人平均三秒一息，換算下來，460多息就是1400多秒，也就是20多分鐘。

  他這是剛穿越，就要掛了的節奏啊。

  顧小冥有些哭笑不得。「我才十八，身體健康，沒錯過什麼壞事，無非就是貪點小便宜，為什麼穿越，還獲得這麼短命的系統。」

  烏鴉叫道：「主人不要慌張，正常來說，普通人一輩子平均能呼吸八億次，你身體很健康，不應該這麼短命，你是不是遭受到致命打擊？」

  「致命打擊？」顧小冥開始回憶，沒用多久，他的表情逐漸僵硬。

  「有一個鷹階的大和尚給了我一肉肘子，還揍了我一拳，兩下都把我打騰空了，身上卻沒傷，我以為自己很抗揍。」

  「行了，真相了，破案了。」烏鴉使靈原地扇動翅膀。「你一個不入流的人，吃了鷹階一拳，不掛才怪，當他打中你的時候，你已經死了，是呼吸值抵消了那些攻擊。」

  你是不是看過北斗神拳。

  顧小冥心中腹誹，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呼吸值，不對，是我的生命值，被一拳打見底了？」

  烏鴉揚起漆黑羽翼，「沒錯，假設你有八億一千息，被打掉了八億息，剩下一千息。」

  「鷹階很厲害麼？」顧小冥問道，如果那個大和尚真是什麼得道高僧，他也只能認栽了。

  「比不入流厲害一點，鷹階上面還有六個等級。」

  「那鷹階不就是小嘍嘍級別麼？」顧小冥無辜道。

  穿越異界，獵魔系統，都是妥妥的主角光環，哪曾想上來就被一個小嘍嘍打穿生命值。

  烏鴉歪了下腦袋，淡淡說道：「鷹階不是小嘍嘍，不入流的你才是小嘍嘍。」

  烏鴉毒舌，顧小冥竟然無力反駁，他看了看眼前持續消減的呼吸值，都不敢喘氣了。

  他立刻轉換成對付元行師父那一套，用求助的眼神看著烏鴉。「我要死了，怎麼辦，我還年輕。」

  他可能感覺自己的眼神殺會萌萌噠，現實是，那雙死魚眼……看起來……

  還是死魚眼……

  「呃……主人請不要擔心，有我在你就死不了，延長一下呼吸節奏，在這等我，一會兒就回來。」烏鴉淡定說完，展翅飛到空中，轉眼不見蹤影。

  顧小冥坐在牆根，即便是面癱臉，也能感覺到他喪爆了。「怎麼感覺這麼倒霉。」

  呼吸值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減少，這對他來說是心靈上的煎熬，數字歸零，生命歸零。

  【呼吸值300息】

  他開始詛咒這個操蛋的世界。

  【呼吸值289息】

  他下意識延長呼吸間隔。

  從五秒一次呼吸，延長到十秒，從十秒延長到二十秒，就像在水中屏息。

  【呼吸值75】

  他開始嘗試憋氣的極限，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沒想明白。

  【呼吸值25】

  他明確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想活著。

  最後十個數倒計時的時候，顧小冥想哭，但眼淚愣是擠不出來。

  死亡如此接近，他開始把希望寄托在剛才的詭異烏鴉身上。

  該死的烏鴉去哪了？

  在呼吸值剩下五息的時候，一個黑影從天而降，烏鴉小小的身軀，抓著一個大於本身幾十倍的東西降落。

  什麼情況？顧小冥看清烏鴉抓來的東西，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雖然說是人，但是雙目赤紅，兩顆獠牙豁出嘴唇，符合妖魔應該有的樣子，模樣雖然恐怖，但身體正在瑟瑟發抖。

  顧小冥眼前閃過對方的信息。

  【低級妖魔：不入流】

  【身份：蟄伏妖魔】

  這時候顧小冥的呼吸值已經見底了，他最後憋了口氣。

  烏鴉開口道：「主人，殺了這個妖魔，你就能活。」

  顧小冥此時說不了話，但是每過一秒他就離死亡更近一步。

  他俯身撿起一塊有稜有角的石頭，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年輕妖魔。

  漆黑的烏鴉使靈站在它腦袋上，把它嚇壞了。

  顧小冥心中嘆息一聲，眼前雖是個妖魔，但他知道自己下不去手。

  他只是個平凡小道士，從沒殺過生。

  這個想法一出現，意味著死的人會是他。

  「仁慈。」低級妖魔低聲哀求道。

  砰的一聲，顧小冥二話不說，一石頭削在它太陽穴上，直接打出個坑。

  低級妖魔發出憤怒的聲音。

  緊接著顧小冥第二下，第三下，手中的石頭不斷砸擊妖魔的腦袋，綠色血液在石頭和頭顱的碰撞中噴濺出來。

  此時他心裡沒什麼善與惡，只有對生命的執著，他要活著。

  「你怎麼還不死！！！」倒計時早就結束了，顧小冥吊著最後一口氣硬憋著。

  不管他如何用力砸擊妖魔的腦袋，那雙眼睛依舊蘊含著生命力。

  反倒他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小。

  最後一口氣憋到了極限，他徹底失去了機會。

  窒息感化作無形之手扼住脖子，四肢頓時疲軟無力，臉憋得發紫，頭暈腦脹，眼冒金星。

  顧小冥面無表情，心中想到：就這麼結束了麼？真是窩囊的死法。

  「叮。」美妙的系統提示音出現後，他又能呼吸了，這是一種久旱逢甘露的感覺。

  「恭喜宿主領悟屏息法。」

  和聲音同步，他眼前顯示屏息法的信息。

  【屏息法：兩個小時內不用呼吸也能存活，期間變成一個普通人，冷卻時間：三天。】

  窒息的感覺如潮水褪去，豬肝一樣的臉迅速恢復血色。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不用呼吸也能活著。

  至於變成普通人，顧小冥毫不在意，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普通人。

  他第一次感覺生命如此美好。

  屏息法的冷卻時間雖然長了些，但確實是個延命方法。

  如果兩小時之內能獲取呼吸值的話，自己還是能繼續活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