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妖族的藥爐

  心中一動，也凝神聽去。她記得靈兒講解過妖的境界劃分，是和武靈者相同，都按著實力，將不同實力的妖做不同的界定，並給以相應的稱呼。

  妖王，豈不時跟夜寇一樣？

  也沒注意他們都說了什麼，便散了，幾天以來都心事重重的。

  這天夜裡，眾人巡過一次邏後，聚集在了廢墟上，劉嫂招呼著安排起了飯食。雖然大多是干餅乾肉，但一大堆倒也很是豐盛。

  「劉嫂，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吃的喝的？哦，還有一瓶酒！」峫小蠻一邊調整著火把，讓光線合適一些，一邊奇怪地問道。

  劉嫂身形較胖，手腳卻利索，在一面倒了的牆上擺著杯盤，笑道：「忘了麼，今天是除夕！」

  峫小蠻一愣，腦中一時有些空蕩蕩的。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說道：「原來已經過年了！」

  算起來，她離開家已經一年多了，這時回想起來，久遠的仿佛是只存在於夢境中一樣，讓她心裡不由得有些茫然，還有些失落。用力一甩頭，峫小蠻心境重新明朗，微微一笑，心想：「時間真快，過了年，我就十五歲了！」

  除夕夜在普通人家裡是最重要的一個夜晚，但是對於武靈者和獵妖師來說，這一夜與平時也沒有多大的分別。更在乎的是修為有成的日子，那才值得慶祝。

  高梁酒香氣飄動，眾人言談笑語，就在這廢墟之上吃年夜飯。

  靈兒端了杯酒，倚靠著半截牆角，眼神飄向了遠方，道：「沒有星月的黑夜，跳動的火把，荒寂的草原，除夕，呵，卻也是別樣的一餐！」

  「嗯，說的是！」峫小蠻坐在幾塊廢磚上，以水代酒，跟她幹了一杯。

  吃過了飯，稍一休息，眾人便再次動身。今晚的前半夜須得巡邏，後半夜才會休息。

  一個小隊，每天十二個時辰裡面，有六個時辰是巡邏時間。至於這六個時辰怎麼安排，各小隊自己作主；而也正是因為無數小隊密集且又不規律的巡邏，才使得妖族無法找到任何可乘之機。

  峫小蠻、靈兒、丹鳴和甲二依舊為一組，四人各舉火把，留神行走在漆黑的草原中。夜晚活動的蟲蛾很多，大灰蛾、狹葉蛾這些白天躲著天敵的蟲類，夜晚卻免疫不了火光，飛舞在周圍，不時地撞進火焰中，發出刺鼻的焦糊味道。

  靈兒捂著鼻子，早就將手中火把熄了，隔了幾步跟著峫小蠻三人，抱怨說道：「這些蟲子真煩人，就不能離遠點麼，你能活著，我也輕閒！」

  峫小蠻回頭笑道：「你可以閉住氣，運轉內息！當成一種修煉，不就可以了？」

  丹鳴看看手裡「噼啪」燃燒的火把，見火苗變得弱小黯淡，就彎腰插在泥土中熄滅了，重又換上一根後，說道：「咱們回去吧，明天上午再來。」

  峫小蠻雖然不困，但精神得適時調節，說道：「那我叫大家聚過來！」

  按著約好的暗號，左跨數丈，右跨數丈，接著又快速前後移動了幾次。隨即，憑藉鐵衛令的感知，發覺離石等人開始聚集過來了。

  夜色漆黑，四人正等著他們，忽然發覺離得最遠的那一組停住了，緊接著，那邊卻傳來了求助的信號。

  峫小蠻精神一振，料想他們恐怕是遇上了妖類，微感欣喜，與丹鳴他們連忙拔步奔過去。

  正在黑漆漆的草叢中穿行，峫小蠻忽然驚訝地發覺，頗一那一組並沒有留在原地，而是在向著另外一個方向快速移動。

  「難道那頭妖逃跑了？」峫小蠻正猜著，神色摹地一變。

  「不對！還有一個小隊！」

  頗一、劉夫妻移動的方向上，十個陌生的小點出現在鐵衛令的感知中。而其中的一個小點，正在發出危急之時才會發出的暗號。

  「那個小隊肯定遇到了大麻煩！」

  丹鳴加力奔跑，仍掉了火把，拿出了照明陣符，他揮出刀芒，鋒銳的刀光將擋在前面的粗壯茅葦直接卷碎，急切地道：「咱們快去幫忙！」

  一路急奔，趕到的時候，只見在照明陣符和火把的光亮之下，一頭犀牛模樣的龐然大物噴吐著鼻息，正在和六個武者的刀劍光芒糾纏在一起。

  「娘的！是涙旱牛！」甲二大罵了一聲，聲音中頗有戒懼。

  旁邊不遠處，四個人焦急侍立，看樣子是受了傷，對趕來的峫小蠻等人喊道：「各位兄弟，這頭涙旱牛雖然只是四階妖，但它噴吐的寒氣十分厲害！」

  峫小蠻眼睛一掃，果然見大片的草葉上凝結有半透明的薄冰，在夜色里冒著縷縷的白氣。而那四人臉色發青，正在運力，要驅散手臂和身上的僵硬。

  這頭涙旱牛體型比得上三頭壯牛，渾身的皮看去起碼有半尺厚，藍綠色的厚皮一大塊一大塊地蓋在體表，兩塊的間隙里都是濃郁的白色霧氣，而頭部半米長的褐紅色犀角，在照明陣符的明亮光芒下，也流動著幽艷的光。

  丹鳴、離石揮動著靈氣，已經進入了場中。

  靈兒拉住峫小蠻，白紙似的臉上沒有緊張的神情，道：「咱們有二十個人，不必急！」

  峫小蠻心想也是，注目向場中，只見涙旱牛的粗大鼻孔中不時地噴出冰白的寒氣，極是冷厲，逼得眾人連連躲閃，而它龐大的身軀橫衝直撞，每一步踏下都帶著轟隆悶響。

  然而，人多勢眾，在這麼多人、一大片劍網的交織下，縱然涙旱牛的寒氣特異，也奈何不了這麼多人刀劍一齊招呼。眾人輪翻上陣，當然，這時不能算是以多欺少，只可說是人海戰術的實施戰例。

  半刻鐘後，涙旱牛倒在了地上，有了丹鳴小隊的加入，也沒再出現傷亡。

  峫小蠻正將盔甲肩膀處的凝冰拍掉，忽然看見靈兒的臉上露出頗感興趣的神色，轉頭見靈兒視線的方向上是個三十來歲的道士打扮的男子。

  這個男子手中正拿著一個紫金色的小爐，在黑暗的夜色中，小爐表面流轉著明艷的光華，顯得十分漂亮。

  「靈兒，他是練藥師？」峫小蠻心中一動，好奇地問道。

  「嗯，你看，他手裡的藥爐是妖族的寶物，看樣子有些年頭了。」靈兒抱著短劍，慢慢說道。

  「真是煉藥師，好難得啊！」

  峫小蠻仔細打量，覺得這人大概不是道士，因為他的髮髻雖然和道士一樣束在頭上，但是所用的簪子卻裝飾著猙獰的虎頭。

  這時，這個男子走到了涙旱牛的屍身旁邊。借著照明陣符的光亮，他從涙旱牛的犀角上割下了一小塊犀角，又取了些涙旱牛的血，都放入了小爐中。接著，盤膝坐在了地上。

  「快看，他要煉藥了！」靈兒用眼神示意峫小蠻，讓他凝神觀看。

  峫小蠻走近兩步，只見這個煉藥師雙手很是粗糙，裂紋密集如同枯樹皮。他平穩地捧著藥爐，托起至胸前。隨即，他兩手間火紅色的靈氣湧出，裹住了那個小藥爐。

  「這靈氣好奇怪，竟然像火焰一樣……絕頂高手靈氣能煉的如同具有活靈之意一般，但是，像這樣如火焰涌動的靈氣，大概是煉藥師特有的吧！」

  眾人都靜靜注視著這個男子手中動作。

  「滋～」

  小香爐模樣的藥爐裡面，不斷傳出灼燒的聲音。藥爐外面的火紅色靈氣比起初時更濃厚了一些，而且還在不斷地滲入鼎壁里，讓紫金色的鼎壁上亮起了許多熾白的紋絡，而整個藥爐在他手中也變得通透了起來。

  「用靈氣火煉製丹藥，不藉助半點燃材，純憑著自身的修為，看來這位兄台在丹藥一道上有所小成了。」靈兒小聲說道。

  峫小蠻疑惑地問靈兒：「真元火？跟靈氣不同？」

  靈兒點了點頭，道：「它們還是不一樣的。真元火是通過淬鍊靈氣而得，不過修煉時還需要藉助藥物等一些奇特的東西，在自身內外共同作用之下才能修煉成，嗯，它也可以說是一種異化的靈氣。」

  「這樣麼，那靈氣不會變雜？」

  「對於我們或許是，但對於修煉真元火的煉藥師來說，這種所謂的『雜』也許才是精純吧！」靈兒聳聳肩說道。

  峫小蠻心想，看樣子這煉藥師也不是隨便就可以做的，也難怪他們煉製的丹藥有那麼多神奇的功效。

  這時，紫金色的藥爐忽然亮起了明亮的白光，在夜色中仿佛有一盞明燈照亮了周圍的黑暗，然後，藥爐的光芒快速消失了。

  那個男子站起身，打開了鼎蓋，說道：「倉促間不能完全煉好，不過這裡面的藥粉足以解除大家的凍傷！」

  有幾個人在剛才與涙旱牛交手的時候，被涙旱牛噴出的寒氣所傷，其中就有枝子，現在她的手就不太好。而那個小隊的幾人，腿腳看著還不利索。

  他們服下藥爐中的藥粉後，時間不長，臉色就好看了很多。

  離石關心地問道：「枝子姑娘，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枝子呼了口氣，笑道：「這位仁兄的藥很神奇，我感覺好多了！」

  丹鳴確認大家都沒事後，便告了辭，領了峫小蠻他們重又回廢墟去。

  「咱們有難的時候，最能相幫的就是附近的隊伍。他們也好，咱們也好，不管是誰，像這種情況，今後還多的是！大家要記著，能伸手的時候就儘量幫一把！這份人情，自有用得到處！」丹鳴在廢墟上說道。

  入夜大家各自找了地方休息，峫小蠻一直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