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蒼青派

  峫小蠻依樣端坐，見了眾人近乎虔誠的態度，心知那魚形船頂上的老者就是要講道的人了。她最缺的就是武學教導，此時不禁又喜又惜，豎起了耳朵，心下極是期待。

  「老夫前些天偶有所感，想出了一招劍法，今日就請諸位參看這招劍法吧！」那老者說著，緩緩飛上了半空。

  眾人屏息凝神。

  「起手！」

  只見老者右手食指和中指並起成劍形，緩緩從身前揚起，指尖一道藍色的劍芒慢慢綻出。等老者手臂停住時，一道湛藍色、丈許長的劍芒斜指上天。那老者演示得很慢，讓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幅匪夷所思的景象。

  劍芒初現時，僅為一點藍光，如電蛇般纏繞在老者指端。在劍芒增強的過程中，那點藍光由一化為二、由二化為四，不斷分化。劍芒竟然是由無數條細小的電蛇互相纏繞、拴結而成。峫小蠻直看得眼睛都不會轉了。

  一道劍芒內部竟包含如此複雜，讓峫小蠻心神大震。她思緒浮動，驀地心頭劇跳。

  她的雷術剛猛，雖然現在掌力中莫名多了一種東西能讓她更好的掌控，但是對威力並沒有影響，峫小蠻反而更得心應手。她驀地得到啟發，驚覺自己掌力中新增的這股柔勁，除了能當做掌力的組成部分外，或許還有被自己忽略的用處。

  「收！」

  老者說著，肩膀微收，將手臂慢慢縮回。那道湛藍色的劍芒此時給人一種虛幻至輕的感覺，仿佛變得不真實了。而那老者看去似乎也迷濛了起來，直讓人疑在夢境。

  峫小蠻急甩了下頭，眼睛復歸清亮。很多人也跟她一樣，一剎的失神後，忙再次將目光牢牢聚在老者身上。那老者這次停頓的時間稍長，等眾人都望過來後，又開口道：「聚！」

  只見他指尖的那道丈長的劍芒開始回縮，最後，竟然在指尖聚成了一個拳頭大的藍色圓球。藍色圓球輝光燦燦，當中蘊含的威力，即使隔這麼遠，也讓峫小蠻心驚不已。

  「看劍！」

  老者驀地大喝，手臂指天刺出。這一刻，仿佛半空打了個霹靂，只見從老者指尖的那個圓球中，霎時間暴射出無數道璀璨的劍芒，漫天射向蒼穹。那無數劍芒逆天飛射的震撼場面。道道奪目的劍芒直衝天空，將大片雲朵刺穿，去勢仍然不減，仿佛要將天穹粉碎。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眾人頭頂已經半片白雲也看不到了。

  「真正的強者啊！」良久，峫小蠻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她很明白，這位老前輩只是在為她們演示劍法，顯露的真正實力恐怕根本沒有幾分。

  眾人低聲輕語，個個很是激動。

  「不愧是炙風前輩啊！」

  峫小蠻同樣感慨，接下來的半天，那位老者盤膝坐在魚形船頂上，給眾人詳細講解了她演示的這招劍法，然後又為眾人講了許多她的修行體會。眾人凡有疑問的，只要不涉及本派功法機密，她也都詳細解答。

  峫小蠻聽了這半日，自覺收穫極大，就連那些她聽不懂的，也都強記了下來。不過，這種有高人教導的機會雖然珍貴，但總有結束的時候。隨著一聲「出發」，峫小蠻跟著名清等揚清閣弟子，從一個長梯進入了那個「石川」形的船，踏上了去往外域的行程。

  出示了晶鐵令，峫小蠻很興奮地進入了「石川」船的內部。裡面空間分了五層，峫小蠻在第二層的空間中盤膝坐下，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空間四方且非常寬敞，白色的頂上布著許多照明陣法，光線很充足；沒有桌椅等物，只有地上簡單地鋪著許多墊子；眾人相挨著，都隨意坐在墊子上。這時，伴著「嗡」得一聲震動，峫小蠻感覺身體一沉，心知船開始升空飛行了。

  她微皺眉，左右看了看，不解地問向身邊的名清：「名清，四周怎麼沒有窗戶呢？」

  人多很擁擠，名清側身讓了一讓，把一個過路的讓過去後，聳肩一笑道：本是要讓大家收心靜思，生怕看到什麼意外的東西影響大家，所以就沒有留窗戶。」

  耳邊傳來輕微的嗡嗡聲，那是船與空氣摩擦所發出的。峫小蠻忽然想，如果地上的人們看到一頭巨大的獅子或者陀螺從頭頂飛過，會不會嚇一大跳呢？

  對此，名清解釋說，一來船在高空速度太快，一來艦身都布有幻陣，所以普通人其實是看不到她們的。

  初時的興奮過後，其後幾天，峫小蠻總看著四處已看熟的環境，也漸漸感到厭煩。她便也像名清等人一樣，每日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打坐修煉上。

  這天，峫小蠻正在打坐，忽然被人推醒，睜眼一看，是名清在叫她。

  「小蠻，我們會在前面的蒼青派停留一天，你要不要出去玩一會兒？」

  「是嗎，那太好了！」

  峫小蠻她們在船上過了兩個月，途中每到一些武者集結點所在的宗派，她們都會停留一天。名清知道峫小蠻的性子，自然都回去提醒。

  「名清，這次你去嗎？」

  峫小蠻高興地問道，同時心裡很佩服那些年老的前輩，她們中有的這兩個月來都不曾出過艦外，要是換做她自己，怕早就悶壞了。

  「我去！」名清也喜笑顏開地說道。

  「嘿嘿！名清大人的愛人就在蒼青派，他怎麼也得去。」旁邊幾個與他熟適的人湊過頭嘿嘿笑著說道。

  峫小蠻見名清點微微一笑，又見她衣服穿得很是整潔，不禁有些好奇。

  名清笑道：「峫小蠻，蒼青派弟子中有八成是女弟子，那裡有個十分有趣的人！」

  峫小蠻「哦」了一聲，心說難怪這兩天艦上許多年輕男弟子常常臉上帶笑，看著比平時興奮了很多，原來是因為這個。不過在她心裡，倒是一點不在乎蒼青派女弟子有多少，只要能出去透透氣，她就很開心了。

  在一陣輕顫中，峫小蠻乘坐的船完全沉寂了下來。大多數人開始向外走，裡面各派男弟子尤其多。峫小蠻心情輕快，也隨著名清她們走了出去。

  這裡是一個修建的巨大的廣場，整個地面上都鋪著白色的石板。一眼看去，已經有八九艘外形各異的船停駐在了這裡。峫小蠻走到廣場邊，將手搭在眼上，遙遙四望。只見這片地域是十分壯麗的崇山峻岭，座座插天劍似的高峰筆直聳立，都甚是陡峭。而她們這裡的廣場，便在一座陡峰的頂部。

  旁邊山峰腳下，遠遠地能看到一個門亭，高掛的淡金色匾上是白玉似的兩個大字「蒼青」；山峰的上部，則修建著很多殿宇。而更遠處的座座山峰，隱約間也能看到上面有很多建築，只是因為群峰的上部多被雲氣繚繞，不能看得特別清楚。

  峫小蠻尋思，廣場這裡應該是蒼青派的外部區域。又思忖，在如此險峻的群峰上修建宗門，怕也很不容易。上門之氣度，由此可見一斑。

  她眯上眼，全身放鬆，忍不住深吸了口峰頂的空氣。雖然是在正午時分，但這裡仍很涼爽。再次睜開眼時，望著遠處迷濛的群峰，峫小蠻訝然覺得，那些山峰仿佛塗了一層柔和的光輝，就像有夜裡的月光灑著，顯得很奇異。

  名清走過來，見了峫小蠻迷惑的眼神，微微一笑，拍拍峫小蠻肩膀，然後抬手指向天空。

  「嗯？」

  峫小蠻仰頭看去，剎那間，眼睛瞪得滾圓。天空上，太陽耀眼的照著。然而，在太陽的旁邊，竟然還有一輪皎潔的圓月。正午的時刻，太陽、月亮居然同時掛在天上！

  峫小蠻使勁揉揉眼，確信自己眼睛沒有花。她不是沒有見過白天的月亮，然而這般能與太陽並駕齊驅的景象，自知絕不可能出現。

  「名清，這個月亮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蒼青派最大的標誌，不論白天黑夜，永遠都掛在蒼青派上空的圓月！」名清嘆聲說道。

  「這怎麼可能？」

  峫小蠻一臉的無法相信。太陽會落山，月亮同樣也會，無論看不看得到，總有半天是不會有月亮在天上的。峫小蠻覺得，永遠二字根本無從說起。

  「但這就是事實，」名清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據說這是蒼青派的最高機密，或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是怎麼辦到的吧！」

  「不可思議！」峫小蠻望著天上皎潔的月亮，好一會兒，只能如此感嘆。

  「有傳聞說，蒼青派的起源就是這輪『恆月』，是這輪圓月提供給她們先輩修煉所需的月華，保障她們能夠時刻修煉，才有了今日的蒼青上門！」

  月化，峫小蠻知道，觀天內息，正常用的日光，但洛水和宗一都是觀月，自己也一樣。相比較起來，月華反而更加快捷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