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紅石？

  峫小蠻勉強笑了笑，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山體，莫名覺得沉重。

  可這麼一看，只覺得那邊山澗火紅一片，映得天邊一片緋紅。

  「看，那邊是不是燒起來了？」峫小蠻說著，拉著司空朝火紅的方向跑了過去。

  離得近了，那團詭異的火光又完全消失不見了，正是覺得奇怪，便聽樹上有人說話。

  「怎麼？你們也是找紅澤樓的？」

  說著便從樹上跳下幾個人來，雖然全是男人，但有老又少，有的看上去還有些面熟。

  「兩個小娃娃，你們跑去紅澤樓做什麼？」

  領頭的男人問道。

  「哼，你們能去我們怎麼就不能去了？」

  司空反應迅速，直接回道。

  那幾人對視一看，竟然爽朗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後又誇讚道：「有些膽量，比我家那個混小子有志氣，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都是人族，得了紅石，平均分配！」

  「紅石？」峫小蠻嘟囔了一句。

  「是啊，有了那些石頭，才能給皇城上供，不過地方時常有岩漿，等到夜裡起了霧氣，周圍的樹木都不再燃了，我們才能進去……」

  紅石？燃燒，上供？峫小蠻仿反覆想著這幾個字，莫名想到了火藥，難不成那個什麼樓的地方，有現成的火石？

  「小蠻，我們去不去？」司空悄悄問了一句，她立刻點頭，又朝幾位大漢抱拳說道：「那就多謝各位叔叔了，我們家實在等錢花！」

  漢子們對看了一樣，給兩人扔了半隻燒雞，笑著說道：「不是苦難人家的，誰也不會出來……」

  說完打聽了一下兩人來自何處，便沒有再多問，有兩個孩子在，他們也不便聊天，吃了東西就回到樹上打盹。

  月亮升起的時候，周圍也慢慢升起了霧，特別是白天那團紅火的地方，好像粘了一團烏雲，濃濃裹在哪裡，白天不散。

  「我們走」

  一行人拿著繩索、麻袋陸續地走入了霧中。

  峫小蠻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霧中稀疏地有些樹木，腳下是潮濕的草地，褲角已經濕了。眼睛中，都是朦朦朧朧的。

  漸漸的，地勢越來越高，似乎在上山，而霧也越發稀薄。

  一個年級四十多的大叔，名叫奎叔，見司空的有些吃力，一把抓起她放在了肩頭。

  又走一陣，忽然，整個隊伍停了下來，他們此刻已經站在了山頂。

  眼前的景色讓峫小蠻非常震撼：山這一面竟是一個非常大的山谷。下方的谷中竟一點霧氣也沒有，視野看得清亮。

  山谷是由一圈高山圍繞而成，眾人此刻就站在一處山頂上。谷很大，對面的山只能模糊地辨別出來。

  然而，最離奇的是這圓形的谷中，竟全是血紅色的沼澤地。紅色的沼澤與四面滿是綠草的山坡形成了極強的對比。

  這也就是紅澤樓名字的由來。

  峫小蠻瞪大眼睛看時，又發現腳下山坡與紅沼澤地相接處，有一片碧綠如翡翠的樹林，一些朱紅色的鳥兒正在林間飛舞。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笑著道：「奎叔，我們就下去嗎？」

  峫小蠻認出這個漢子，他是皇城馬大掌柜的兒子馬亮。因為他是皇城來的人，只覺得莫名親近。

  此時月亮已經高高掛起，奎叔當先帶著大家往下走去。

  峫小蠻站在樹前驚奇的看著這樹。數人合抱的大樹也不知長了多少年，即使最小的一棵也有水缸粗，而那些朱紅的鳥兒見人後都飛上了樹頂。

  眾人分散開，峫小蠻見馬亮指著這樹樹幹上部的一個小洞，說：「在那些樹洞裡找。」

  司空等不及，已經開始爬樹了，而且竟然像壁虎一樣，貼著樹皮眨眼就到了洞口處。

  把胳膊伸進去，隨即露出喜色，胳膊拉出來時，手上已攥了一把鴿卵大小的果實，當即拋了下來。

  峫小蠻大感好玩，撿起來看果然是橡樹果，但是怎麼長在樹中？

  馬亮撿著果子，見峫小蠻拿著一個果子翻來倒去地看，笑著道：「這果子是長在樹上的，看見那些鳥了嗎，是鳥把果子叼進樹洞裡面的。」

  原來，這果子是那些鳥儲存的糧食，鐵橡果的果殼硬如鐵，峫小蠻拿石頭好不容易才給司空砸開。儘管不是第一次吃，峫小蠻還是覺得這滿口的香味簡直讓人陶醉，看來那些鳥不但聰明，而且能啄得開果殼，顯然也很厲害。

  山谷上面的天空同樣沒有霧氣，月亮卻十分模糊。怪異的是，谷中比谷外霧中反而更冷一些。

  峫小蠻抬頭，那些鳥在樹上飛來翔去，卻不發一點叫聲。峫小蠻突然發現，除了這些鳥，還沒看到島上任何其它的活物。

  問了奎叔，他也不在意，只說這裡本就如此。便帶著他們到了枯萎的樹枝處尋找紅石。

  那所謂的紅石就是普通的硫磺石，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石頭表面看起來是紅色。

  峫小蠻一邊撿著，又扭頭看不遠處的沼澤。紅色的泥漿，紅色的水窪，鮮艷的紅就像鎮上宰殺牛羊流出的血液，潑在了這廣闊的谷中，似乎有陣陣的血腥味飄了過來。峫小蠻眨眨眼，低頭接著撿鐵橡果，心裡卻有些惴惴的。

  一個時辰後，奎叔看看天色，招呼大家回去。等大家回到營地時，天也剛好亮了起來下來。

  一天的收穫裝滿了兩個麻袋，昏暗的帳中是大家喜悅的笑臉。

  峫小蠻也跟著高興，儘管她並不知道這些人回家後只有十個銅幣犒勞。

  奎叔朗聲道：「明天大家再辛苦一天，只還有一袋多果子了，晚上我們就返航。」

  大家哄然應好，出來這麼多天，確實十分想家。

  「奎叔，這次你可是成主家了，回去後可得請大夥吃一頓！」一個漢子高聲笑道。

  「對！」「對！」眾人也跟著起鬨。

  奎叔笑呵呵地摸摸鬍子，「好！回去後好酒好肉管夠，把老婆孩子也帶上！」

  聽到喝酒，峫小蠻不禁想起自己和夜寇有次偷學喝酒，結果自己辣得嗓子疼，莫名有些想念朋友們。

  日出而息，日落而出。

  第三日，再次進入了老地方。

  那些朱紅色的鳥兒依舊飛上了樹頂，司空他們也還在撿著紅石。石頭已剩不多，峫小蠻閒了下來，不知不覺走到了樹林的邊緣。

  峫小蠻很好奇地蹲下身，撈起一把泥漿，聞起來倒沒什麼，只是這血色鮮艷得刺眼。望向遠處，也看不到這沼澤中長著什麼植物。

  在陽光的照射下，艷紅的沼澤，翠綠的環山，他想，要是這谷中再暖和一些，就真是一處舒服的所在了。

  「轟」……

  「轟隆隆」……

  忽然，震耳的響聲從遠空傳來，大音如在耳邊炸響。峫小蠻錯愕，旱天雷？

  「轟」「轟」……

  雷聲越來越劇烈，巨響連成了一片。樹葉震顫，水坑起漣，眾人心中泛慌，都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聚過來！」奎叔高聲叫道。

  峫小蠻被雷聲震得砰砰心跳，聽到司空聲音，剛要動，卻忽然發現那些紅色的鳥依舊悠閒地在樹頂梳理羽毛，心裡一下就平靜了。峫小蠻想著，我可不能比鳥差。

  「峫小蠻，來這裡！」奎叔一邊納悶地撓著頭一邊小跑了過來。

  峫小蠻正覺得詫異，卻看見趙二魁停步了，只見趙二魁虎眼瞪得滾圓，目光的方向在自己身後。

  峫小蠻迴轉身，不禁也瞪大了眼睛。

  沼澤泥漿中，無數的小包正拱起變大，那樣子，似乎有東西要出來了。

  「啵」，一聲水泡破裂的聲音，無數的破裂聲在整個沼澤上響起。

  那是……

  一條條一尺長、二指粗的蟲子從泥包頂爬了出來！這蟲子像大號的螞蟥，通體赤紅，眨眼間整個沼澤上就鋪滿了一層。無數的蟲子蠕動著，似乎整個沼澤也蠕動著活了過來。

  腳邊密密麻麻的大蟲子雖然沒爬上峫小蠻的鞋，可這景象已駭得峫小蠻回不了神，耳邊響起風聲，奎叔一把抱住了峫小蠻，飄身急退了五六米。

  峫小蠻大口喘著氣，剛要說話，忽然，眼前光亮閃過，一道耀眼的電光射入了沼澤。

  只見數十條大蟲子剎那間迭在了一起，電光落在蟲子身上，只一閃，就消失了。

  眼中又一道電光落在不遠處山上，儘管天際的雷聲依舊震耳欲聾，但峫小蠻仍然聽到了那裡巨大的轟鳴聲，也看到了電光落處大量土石四散紛飛，炸出一個大坑。峫小蠻不禁目瞪口呆。

  奎叔慌急地說了句什麼，峫小蠻沒聽清。下一刻，奎叔卻反向前方沼澤猛地躍去。

  「轟！」

  兩人身後一聲炸響，峫小蠻只覺耳鼓嗡嗡而鳴，眼前黑得什麼也看不到，身體也感覺不到了。

  她難受得厲害，只感覺自己似乎輕飄飄地在飛著。直到一陣後背的疼痛傳入腦海，只意識到，自己已落到了地面，只是感官沒有恢復，什麼也做不了。

  另一邊，奎叔強把湧上喉嚨的血又咽了下去，拍了拍發蒙的腦袋，撥去臉上的泥水，掙扎著站起身，發現自己落在沼澤里十來米的地方。

  「剛才把峫小蠻拋出去時，用了全力，不知怎麼樣了？」

  四周全是蟲子，只見半里多遠處的沼澤中躺著一個小人，卻一動也不動。雷聲依舊震天地響，不時有電光落在島上。奎叔心裡焦急，又咽回一口血，便要去救峫小蠻。

  猛地，仿佛地震，整個山域都劇烈搖晃了起來。山體崩裂，巨石滾落，大地震顫，沼澤翻滾，一股浩蕩的威勢充斥在整片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