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受傷的白蛇

  一進門，峫小蠻便迫不急的問道。

  城主卻不慌不忙，脫了披風，又坐在倒了茶，還讓侍女拿了兩碟果脯和肉乾來。

  可就是沒有脫下面具，見她急不可耐的樣子，又莫名笑了笑說道：「你得先告訴我，為什麼一個人從皇城這麼遠的地方出來，還要去找歸元龍？」

  峫小蠻低頭想了想，這樣路上她都在使用法力，一定逃脫不掉宗一的監視，乾脆說道：「因為皇城中有人要追殺我！」

  城主本來十分淡定，聽她這麼一說，臉色明顯變了，似乎是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連喝了好幾杯水。

  才有試探問道：「九階獵妖師應該是皇城中最好的人才了吧？為什麼會追殺你？是宗一大法師還是呂蚺王？」

  峫小蠻聽她熟知皇城裡的一切，有些奇怪，也試探說道：「呂蚺王已經死了！」

  「不可能！」

  果然城主一時沒有控制住，脫口而出，且人也站了起來。

  又覺出自己反應過度，連忙說道：「據我所知呂蚺王是不會死的，小蠻，希望你告訴我實話，否則我也沒有辦法幫你們找到歸元龍！」

  當她說出呂蚺王不會死的時候，峫小蠻便確定她知道的事情不少，於是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城主沒有說話，讓自己平靜了一下，也給峫小蠻倒了一杯水，思來想去，決定換個方式取的她的信任。

  於是說道：「其實海鰻妖不是真正的妖……」

  峫小蠻點頭道：「我知道，而且他還認識我對嗎？」

  城主驚訝的望著她，似乎是在猜測她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麼，自己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

  「其實我只是猜測，因為它都沒有跟打鬥，自願搬出海域了……」

  「它走了？」

  城主有些恍惚，隨後又釋然一笑，自言自語說道：「他當然會走，只要你說他一定會離開的。」

  「他到底是誰？」

  峫小蠻忽然開始害怕心中的那人猜測，緊張問道。

  城主深深吸了口氣，才一本正經的看著她，真誠說道：「他是你父母的好友。」

  「如果皇城中已經有人追殺你，說明你已經知道了食妖街的秘密……

  那一年，他們一群好友共七個人，成為了皇城中最為厲害的獵妖師，特別是你的父母，是最年輕的一對。

  但因為沒有妖橫行，幾人想一起去四海大地看一看，若是皇城沒有妖族侵略，別的地方會不會有人真正需要他們這些獵妖師。

  但還沒有出發，其中一個人就莫名其妙的始終了，之後宗一就出現了，他的法術招式，甚至畫的符籙都跟失蹤了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幾人覺得特別奇怪，便開始暗地調查，後來他們發現呂蚺王為了長生不老，竟然在食用同族的腦髓。

  隨後還要將這些人變成妖獸，添了妖物，放到食妖街中，讓百姓爭先恐後去搶，並且傳出食用妖獸能夠增加功力的傳聞。」

  「什麼？他們全都知道？」峫小蠻沒想到她能講到呂蚺王食用腦髓的事情，驚訝問道。

  城主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於是他們便盯上了食妖街，雖然說當時妖族的藥物人族不能用，但免不了有些與妖族一起生活過的長輩知道方法。」

  可來回幾次偷偷運輸，都沒有查出到底是什麼藥物讓人們的法力增強。

  只是短短几年的時間，那個與呂蚺王苟同的宗一大法師便超過了他們，還獲得了大法師的稱謂。

  這個是有些不合常理的，所以他們幾個又盯上了宗一，但宗一極其聰明，不斷跟他們周旋。

  一連幾年都沒有找到進展，反而發現宗一還挺為國操心，也就沒有繼續調查。

  因為成人的世界中，污穢的事情太多，沒有直接的對和錯之分，所以他們也不想再去糾結於呂蚺王食人腦髓的事情。

  平安的過了幾年，到你四歲的時候，城裡又開始頻繁的失蹤等階高的獵妖師。

  這種頻率引起兩人皇城人的恐慌，他們也不得不再去探究這個問題。什麼都還沒發現，就收到了呂蚺王親手發的邀請函。

  希望他們能夠進入食妖街，你是天生靈體，出生的時候呂蚺王便賜予你了法師的稱謂。

  但這種榮譽也是一種危險的信號，他們擔心你會被人利用，便借著這個理由，計劃了一處一家三口失蹤的事件。

  可惜誰都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敢在食妖街上光明正大的動手，你的父親只好將你藏在鍋爐中，你身帶護體，普通的爐火根本燒不著你。

  兩人一邊一個方向引人出去，但宗一還是找到了你，而你的父親也被人抓了……

  「他死了嗎？」峫小蠻急切問道。

  城主回憶起這些依舊覺得疲憊，擺了擺手休息，呆了半天才說道：「呂蚺王將他帶走，想要把他變成妖獸，但你父親誓死不從，這種信念太深，就算是腦髓被吸乾，再醒過來的時候，他依舊還有這樣的念頭。」

  「所以他是海鰻妖？」峫小蠻不願意猜了，從那個珠子，那個句囔囔細語，那種莫名就覺得親切的感覺，不會錯。

  城主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迅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呆了半響，才又說道：「不是，我剛才說了海鰻妖只是他們其中一員，被呂蚺王吸食過腦髓還沒來得及下一步。

  他們就都跑了，身上的法力都還在，只是不受控制的變成了妖獸的樣子，聽說後來你母親找到了他，但我們不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小蠻，你還記得你母親長什麼樣嗎？」

  說著說著，她忽然輕聲問道。

  峫小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些話到底有幾分可以相信，但父親要是沒死，變成了海鰻妖，她為什麼不能說，反正都是妖獸，是或者不是，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實在是猜不透，只好也用誠意換取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搖頭說道：「實際上我只知道自己是孤兒，父母是很厲害的人物，並且失蹤了，就連跟父母分散那天的情節也是最近才想起來，其它的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城主愣了愣，才又說道：「不記得也好，現在的世界是你們的，你們應該往前看，不應該停留在曾經。」

  「可是我不懂，如果海鰻妖不是我的父親，那他為什麼會有這顆珠子，並且鮫人司空觀察過很久，這個珠子對他來說，很重要！」

  峫小蠻沒有搭話，反而問道。

  城主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卻又聽她說道：「其實如果是我妖化了，我也不好意思見他們吧，我理解，反正……也習慣了！」

  城主正想安慰，又聽她開始說話，這一次峫小蠻把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一遍。

  兩人從天亮講到天黑，門口等待的司空焦躁不安，又沒有辦法進入，急的團團轉。

  等到峫小蠻全部說完，天已經完全黑了，城主看起來十分欣慰，鼓勵她道：「已經一百多年了，沒人再敢提過人妖共存二字，小蠻，你真的很幸運，有這麼多的朋友支持你的理想。」

  「其實森林法則本來就是共存，比如狩獵，伐木，取水，如果有一方不顧規則，順意而為，等到山枯水盡，野獸遷移的時候，所有的生物都會受到傷害。

  人類和妖族也是如此，你願意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是件好事，只是像你說的，強行的環境讓大家在一起，只會引發更大的戰爭，答案可能只有歸元龍能給你，希望你能繼續加油……

  說完又想起來什麼，皺眉說道：「宗一雖然用了一些手段，但人是為了國家考慮的，但你所說的洛水，我們從未見過，更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我覺得他有些古怪，以後如果見到，儘量遠離一些……」

  說了來說去都沒有找到為什麼吃了妖獸會增加法力的方法，兩人也是無奈。

  卻都不想結束話題，兩人又靜靜坐了一會，今夜的峫小蠻十分安靜，又像以前那樣安靜到拒人千里的感覺。

  她似乎在享受著什麼，也在隱忍著什麼，她知道答案在她身上，必須由她一一解答，那麼在問題沒有成功得到解決的時候，她應該堅強。

  城主沒有讓她離開，她也就沒有想要離開，但兩人都有些困意，說著說著，便歪在一旁睡了起來。

  「不好了，城主，那個鮫人公主變成魚了！」

  門外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峫小蠻腦子一跳，暗叫不好。司空跟她說過，自己每隔兩天就得泡泡水的，這一來說話，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連忙跳著跑了出去，一邊喊道：「快點，拿水來！」

  司空甩著藍色的尾巴，上氣不接下氣，像一個氣喘的老年人，就這樣還不忘罵道：「好你個峫小蠻，就這麼拋棄我，你就不怕我變成魚乾……」

  侍衛正好接了水來，峫小蠻無奈從她身上一澆，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這次是我錯，我的錯！」

  可那水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司空依舊是一條被扔在岸上的魚，看著自己鱗片乾枯的模樣，無奈喊道：「我是海魚啊，要用海水！」

  旁邊的侍衛無奈道：「海水？這附近倒是有條河，找到海就難了！」

  峫小蠻無奈至極，也算知道司空非要賴著她的真正目的，只好一抽手，運出一條水龍，水龍仰頭吟叫，遠處便飛來一隻較小的水龍，由遠而近，全數砸到了司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