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受詛咒的人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峫小蠻只覺得胳膊被人扯了扯，距離的疼痛感讓她輕輕哼了一聲。

  「這個沒有死！」

  人群中又有人呼了一聲，可這一聲喊得不像是驚喜，反而有些恐懼。

  「先帶回去吧！」

  靜了一會，有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峫小蠻就覺得自己手腳被什麼綁在一起，身體一懸空，就像一隻野獸一樣被他們扛著走了。

  身上實在太疼，又被人這麼一拉，本來還有些意識，一下又陷入了昏迷中。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有個東西在自己身上蹦蹦跳跳，癢的難受，睜眼一看。

  一隻可愛的喜鵲正在捉自己衣服上纏住曬成乾的小魚片。

  「這是真的鳥類？」峫小蠻嘟囔了一句，幸喜的去用手抓，自己住的城市很多年前就沒有見過真正的動物了。

  她這麼一動，驚動了周圍的小鳥，撲啦啦飛了一片。

  坐起來一看，自己正躺在一堆乾柴上，附近有許多啊房子，看樣子像是一個村鎮。

  說是村鎮，除了狗鳴雞叫，竟然還有悠閒自得馬鹿在附近吃草，峫小蠻仔細分辨過，確定只是普通的動物。

  心裡不僅趕快，她原本以為不到森林深處，是絕對見不到這些動物的……

  剛覺得羨慕，只聽砰地一聲，地山扔來一個盆，盆里又研製後烤熟的豬肉，配著兩個野果。

  送飯的人渾身上下都裹著黑布，好像一個移動的木乃伊，見到峫小蠻看他，嚇得驚慌失措的跑了。

  她去拿飯吃，發現自己手腳上都有鏈條捆綁著，整個移動範圍就是一百米。

  到了晚上送飯的人來，峫小蠻想問一問到底怎麼回事，於是喊道：「大哥，我為什麼會被綁在這裡啊，我只是路過……」

  可一說話，把人嚇得一抖，手上的食盒散落了一地，人也來不及去撿，拔腿就跑了。

  一連幾天，她都發現食物只有醃肉和野果，再看身後就有一片麥子地，更是覺得奇怪。

  這天半夜，村子裡異常熱鬧，仿佛有什麼喜慶的事，吵鬧聲不斷，就連峫小蠻也能聽得清楚。

  她有些嚮往，便不自覺走過去看，墊腳看到遠處似乎有一堆篝火，大家載歌載舞。

  莫名就想起了桃花源的村莊，也是如同這般熱鬧，如果沒有他們介入，也許他們永遠都能這麼幸福。

  「你很想參加篝火晚會？」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樹上傳來。

  難得有人敢跟她說話，小蠻也好戲抬頭張望，發現樹上坐了一個小女孩，也友好朝她笑笑道：「嗯，今天是有什麼節日嗎？」

  小女孩從樹上跳下來，嘲諷道：「對她們來說是個好日子，但對你就不是什麼好日子了！」

  「什麼意思？我一直想問，為什麼把我綁在這裡？」小蠻疑惑問道。

  女孩繞著她走了一圈，指著地面一處有些像被焚燒過的地方說道：「上一個被詛咒的人，在這裡曬了十一天，最後終於死了，禿鷲啃了她的肉皮，骨架就在這個地方被燃燒的！」

  峫小蠻反應過來：「你是說我是被詛咒的人？」

  說完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自己在這裡好吃好喝很久了，要是要曬死自己也應該不給吃喝才對。

  小女孩似乎看出她的疑慮，鄙視道：「村裡有喜事，所以不能殺生，但明天之後，就不會有人給你送飯了！」

  「那你為什麼敢跟我說話？」峫小蠻繼續問。

  「詛咒？反正你都要要死了，讓我告訴你，上一次在這個位置死了的人，正是我的母親。」

  小女孩似乎有些激動，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才垂眼說道：「她都是為了救我才……」

  說著似乎不願意再回憶，自嘲一笑道：「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今天是你最後的晚餐，村民會給你一個饅頭，我來這裡，只是為了它……」

  「為了一個饅頭值得嗎？」峫小蠻疑惑問道。「如果被他們發現，或許你也會被處死！」

  「哼，你懂什麼，一個饅頭，我拿到鎮上去賣，可以換兩粒金子了……」

  峫小蠻被她說得驚奇，無奈回頭去看了看，身後那片茂密的麥田。

  仔細看才發現麥地確實參差不齊，不像是人專門播種出來的，難道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們附近就有麥子？

  還是不懂製作麵粉？

  於是小心翼翼問道：「你們難道不懂如何製作饅頭？」

  女孩更加鄙視道：「製作？你見過麵粉嗎？」

  峫小蠻又無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麥田，想了想說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不行，你都要死了，吃了饅頭也是浪費，不如給我換錢……」

  「不是，饅頭可以給你，而且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饅頭，只要你放了我……」峫小蠻急忙解釋。

  「更多的饅頭？」小女孩眼中一亮，又充滿懷疑的走到她面前，警惕問道：「你從哪裡來？」

  峫小蠻不敢告訴她地方，萬一宗一還在找她，反而暴露了地方，只好說道：「你別管我從哪裡來，我真的能教會你們製作麵粉……」

  「你會製作麵粉？」

  只聽身後一陣驚呼，兩人才發現送飯的人已經來了，她似乎也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小女孩說道：「素姬，快點回去，怎麼能離一個被詛咒的人這麼近？」

  說完把飯菜往她前面一扔，扯著素姬走了。

  盤子裡果然有個還沒有手掌一半大的饅頭，峫小蠻沒有吃，只把燻肉和野果吃了，她知道，素姬一定還會來找她。

  果然，半夜的時候，素姬來了。

  「你真的會製作麵粉？」她小心問道。

  「你去身後那片草種拔一根過來……」峫小蠻也沒有解釋，直接說道。

  素姬去摘了三根，峫小蠻就著成熟的麥穗嚼了幾下，把扎嘴的麥殼吐出來，示範吃了。

  才說道：「你照我的辦法嘗嘗，這個東西什麼味道？」

  素姬學著她的樣子吃了，有些興奮轉過頭說道：「這個跟……」

  峫小蠻又將饅頭遞過去說道：「味道是不是很像？」素姬點了點頭。

  興奮說道：「原來這些就是麵粉……」

  峫小蠻無奈道：「不是，這些不是麵粉，這是麥子，需要製作，你把我放了，我交你們製作和播種，以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麵粉了……」

  素姬有些猶豫，輕聲說道：「可他們不一定會相信你，畢竟你是被詛咒的人，就算我們不殺你，你也會死的……」

  「既然我也會死，你們何必糾結這些，你去叫人來，我教會你們製作麵粉，你們把我放了，我永遠都不會再回這個村子……」

  峫小蠻確實有些急了，新到的地方，不到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絕對不能輕易使用法力。

  素姬想了想，表示去跟村裡的人商量商量。

  這一去就是一夜沒有回來，等到第二天峫小蠻醒來，發現周圍的麥子已經被砍回去了許多。

  她無比鬱悶，而且果然沒有人再來給她送吃的，這麼熬了兩天，才有一位老者過來找她，看她沒有什麼異常，也覺得有些奇怪。

  讓人給她吃了野果和水，才把她手腳上的鐵鏈鬆了，帶著她進了村莊，但村子裡一人都沒有。

  應該是提前做過通知，不讓人出來見到她，一直把她拉到一間非常大的廠房裡。

  峫小蠻看著裡面熟悉的石臼，更覺得奇怪，抬頭去看老者。

  老頭滿意的點點頭說道：「看樣子你是認識這些東西的，不瞞你說，這間房子，在我們搬遷來的時候就存在了，只是我們一直不知道它有什麼作用……」

  峫小蠻上前摸了摸工具，有些雖然已經生鏽，但還可以用。於是說道：「看樣子，以前住在這裡的人是知道怎麼製作麵粉的……」

  老者有些傷感，默默說道：「但他們死的死逃的逃，已經都不在這裡了，鎮子上有戶人家懂得製作，但看管得十分嚴謹，根本沒有人能夠學會，所以面的價格也越來越高……」

  小蠻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說道：「只要你們願意放了我，我可以教會你們製作麵粉，原來可能覺得會有些難，但有了這麼工具，製作起來應該很簡單……」

  老者沒有思索，直接說道：「只要你真的能夠教會我們製作麵粉，我一定會讓你獲得自由……」

  便叫了幾個人，把之前收來的麥子扔到她面前，這些麥子經過爆曬，已經很好脫殼。

  峫小蠻憑著記憶力村民的樣子，將殼篩檢去除，這才放到石臼中碾壓，沒一會，白白細滑的麵粉就出來了。

  她又用水混合好，放在陽光下放了一會，捏成小團，上鍋蒸熟。

  當熱乎乎的饅頭展現在他們面前時，大傢伙都興奮壞了，忘了老者交代的規矩，滿街歡呼……

  聚到一起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又照著她的樣子做出一些麵粉，便開始分工收割，收藏，製作。

  峫小蠻見已經成功，轉頭朝老者道別。老者卻臉色一沉，讓兩個人抓了她。

  淡然說道：「把這個受過詛咒的人扔回祭台上，不要讓河神震怒……」

  峫小蠻氣急敗壞喊道：「你怎麼能這麼不講誠信？老者卻說：「真正的自由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