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究竟是誰

  兩人淒淒楚楚地跟著醫生進了辦公室，醫生順手關上了門，示意兩人坐下，然後坐在辦公椅上緩了一陣說道，「你們兒子目前這種狀況，並不是你們所謂的瘋了。」

  女人一下就急了，哭哭泣泣地說道，「他……他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這……」

  男人趕緊安撫了女人，眉頭都快要擰在一塊了，很認真地對醫生說道，「醫生，我兒子看上去好像的確是正常，但是……他……怎麼能不知道自己是誰呢？」

  醫生雙手交迭在身前，很鄭重地說道，「我向你們保證，他今後能夠安安穩穩，完全跟正常人一樣地過上結婚生子的生活，只要……你們能夠配合他。」

  「真……真的嗎？」男人雙眼頓時燃起了希望。

  女人更是直接衝到醫生旁邊，幾乎是跪著拽住了醫生的手說道，「醫生，求求你告訴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我兒子今後能夠正常生活，無論做什麼我們都會配合的。」

  「快請起，快請起。你們要做的很簡單，只需要承認他認定的一切就行了。」醫生扶起了女人，很簡單地對女人說道。

  「承認他認定的一切……」女人雙眼帶淚，囁囁喏喏地重複著這句話。

  數天之後，百花公墓的墓園裡。

  一個女人攙扶著一個行動看上去不便的男人走到了一塊墓碑旁邊。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女人的手，很溫柔地說道，「白瀾，謝謝你能帶我來看我哥。」

  「我是你未婚妻嘛，要我幫你嗎？」白瀾另一隻手拿著一捧菊花。

  「不，他是我哥石勇，一個一生都值得我憧憬的人，死了也是一樣。」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微笑，是石柴無疑。

  白瀾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點了點頭，把菊花放在了石柴的手裡。

  石柴接過菊花，緩緩地俯身把菊花放在墓碑前，當起身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字……赫然寫著——石柴之墓！

  「我……我死了？！我死了？！」石柴腦袋「嗡」地一下。

  ……

  「你沒死，石柴死了，你是他哥哥石勇。不要覺得對不起他，做回你自己，石柴死了。」一個厚重慈祥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石柴揉著太陽穴，然後睜開眼睛——「老師！」

  許樂清笑眯眯地坐在石柴的對面，遞給他一杯水說道，「現在好點了嗎？」

  石柴看了看站在自己辦公室里的白瀾，陳薇還有劉進，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麼，但是又有些不太完全明白。

  許樂清可是專家級的心理學教授，怎麼會不知道石柴臉上懵嗶的表情代表什麼，「你坐著，別動，聽我給你說。」

  石柴點了點頭，稍微顯得有些緊張。

  「一年前，你雙胞胎弟弟開車載著你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他當場死亡，而你只是腦部受傷，性命無憂。不過，卻產生了一個嚴重的問題。」許樂清說道這裡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石柴隱約猜到了什麼。

  「你產生了人格替代。雖然你們是雙胞胎，但是你一直都比他優秀，雖然你一直都仔細地保護著他的自尊心。但是，難免兄弟兩會因此產生不愉快。也正是因此，你覺得虧欠於他，你產生了想要補償的心理。」許樂清一點一點地對石柴分析說道。

  石柴點了點頭，看看在場的其他人，沒有一個插嘴說話。

  「車禍之後，你徹底否定了原來的你自己石勇，成為了你弟弟石柴。而你父母不願意再讓倖存的兒子生活在痛苦中，於是他們選擇了配合你，加重了你的這種心理。讓你以『石柴』的身份重新開始了生活。」許樂清說著，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你放棄了原來金融業的工作，迅速地干起了你弟弟的職業。不可否認你有一顆天才般的大腦，它讓你成為了優秀的心理研究者。」許樂清說著，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你的大腦欺騙了它自己，想想這句話。」

  仔細一想，這句話還真是讓石柴……石勇有些毛骨悚然，他看了看周圍幾個人說道，「那他們……」

  許樂清一笑，很優雅地端起咖啡繼續說道，「你的大腦欺騙了它自己，但是生活的細節會時刻提醒著你，你不是石柴而是石勇。比如……」

  說著，許樂清彈了彈咖啡杯說道，「石柴喜歡不加糖的咖啡，而石勇不喜歡。你的大腦需要去適應，而適應本身就是告訴它，這一切都是欺騙。這些問題想太多，你會瘋掉，你已經出現了很多症狀。所以，你的父母找到我，希望我幫助你。」

  「公開課是您安排的？」石勇對許樂清說道。

  許樂清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劉進說道，「你太聰明，你的大腦能欺騙它自己，並不代表別人也可以。所以，我需要布一個局。對你進行層層深入的催眠。讓你重新找回你自己，劉進就是第一個楔子。」

  劉進有些歉意地對石勇說道，「實在抱歉，在公開課上當了一個刺頭。」

  「我需要劉進引起你的注意，並且讓你擊敗他，這樣你的大腦會產生興奮，從而降低防備，我才能夠對你進行第一步的催眠。」許樂清進一步解釋說道。

  「就是這張紙條？」石勇掏出了褲兜里的紙條說道。

  許樂清笑著說道，「對。你記不記得當時你拿著這張紙條有些茫然地時候，我說過的話。」

  石柴想了想，立刻就說道，「您說讓我別給您看，您受不了我們年輕人這一套。」

  「這是心理孤立，讓你產生疑惑的同時，又得不到外界的援助，這樣疑惑就會纏繞著你，在合適的時候，它會跳出來幫我的忙。」許樂清笑著解釋道。

  劉進忍不住好奇心地問道，「石教授也可以去找別人問啊。」

  許樂清很從容地搖搖頭說道，「我沒有他這個機會。我立馬邀請他上車，並且拋出了一個難題：我有一個棘手的病人，需要他幫忙。我是他的老師，而棘手的病人也能刺激他的挑戰欲。沒有給他去細想紙條的機會，直接把他送到了他的診所。」

  石勇指了指白瀾說道，「所以，您讓白瀾對我進行了催眠？」

  現在石柴總算是知道之前那些詭異的事是怎麼回事了。

  「不完全是，我在車上就對你進行了催眠和暗示，只是你並沒有注意。」許樂清拿出了指甲刀說道，「我一個老太婆可是為了你還做了美甲。兩個相同指甲相互替代就是對你的第一個暗示，然而你並沒有太大反應。於是，我開始銼指甲，對你進行催眠。」

  石勇點點頭，細想一下難怪自己在車上產生了眩暈，原來催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接下來就是白瀾。」許樂清說著，很溫柔地把白瀾拉到了身邊說道，「可憐的丫頭，失去了自己的未婚夫，還把童年陰影拿出來做誘餌，真是為難她了。」

  石勇看著白瀾，他當然知道白瀾是弟弟石柴的未婚妻，只是之前處在催眠狀態下，根本認不出這是誰。

  「你有你獨特的催眠手段，我也有，並且告訴了白瀾。」許樂清笑著對白瀾說道。

  白瀾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我沒有老師那麼厲害，所以用了很多次。」

  石勇回憶著之前的種種，一切歷歷在目。

  白瀾還在門口的時候，就對石勇進行了第一次催眠——通過那個鐘。

  同樣的讓人牙酸刺耳的聲音，石勇毫無防備地覺得只是一個調皮的女孩而已。

  緊接著指甲划過玻璃的聲音，兩次划過扶手的聲音，還有……

  「那印表機發出的刺耳聲？」石勇忍不住看向了陳薇。

  「對，是陳薇！你是一個心理學高手，要催眠你十分不容易，而通過你最信任的下屬，是一個很有效的手段。陳薇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她對鬧鐘的描述，以及對你問題的回答，是非常關鍵的。」許樂清點點頭解釋說道。

  「那……白瀾講的前兩個故事是？」石勇繼續問道，他才發現自己居然一步步就進入了老師布置好的局裡。

  「第一個故事是編造的，為第二個故事做鋪墊。313公交車在之前我專門讓白瀾和劉進去坐了一趟加班車，不過不是7月20號。所以，在你的催眠下，白瀾才能還原場景，否則會露餡。」許樂清依舊是帶著和善的笑容。

  「可是白瀾當時應該處在催眠狀態下，絕對不可能撒謊的，她……她怎麼可能看得到冥幣？」石勇覺得這點讓他有些不可思議。

  「咚！」

  許樂清用手敲了敲桌子問道，「記得這個聲音嗎？」

  石勇猛地反應過來，震驚地看著陳薇，「原來是陳薇……可是白瀾在我的催眠里，怎麼會接受您的指令？」

  許樂清笑笑說道，「因為她同時也在我的催眠里，她在來之前就處在我的催眠里了。我給她的指令就是，聽到手指敲打木質的聲音醒來過。她所描述的在公交車旁邊的老太太就是我，我讓陳薇監視著你的催眠，一旦你要讓白瀾分辨關鍵信息的時候，就讓她敲桌子或者門。」

  「所以，白瀾那時候醒過來了，假裝還在催眠下，反過來用指甲刮響扶手，對我進行催眠。」石勇明白了所有的事。

  「那……孤兒院那個場景……」石勇忍不住又問道，催眠狀態下，被催眠的人是不可能虛構場景的。

  許樂清溫柔地看了看白瀾說道，「這丫頭就是在孤兒院長大，並且棄養過，她有嚴重的心理陰影，所以才選擇了心理學，認識了石柴，最後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心理陰影來幫助你。」

  許樂清說完，深深地一呼吸，站起身來又道，「當白瀾最後一次刮響扶手，你就進入了最終的深度催眠狀態。在指引你看到墓碑上的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的心血沒有白費。你說呢，石勇。」

  石勇熱淚盈眶地掃貨在場的人，起身深深地鞠躬，滿懷感激。

  【拯救任務完成！】

  石柴從膠囊儀器中出來，好半天都還沒從剛才的劇情中回過神來，有時候他在想，也許拯救劇情拯救的不僅僅是被困的人。

  想到這裡，石柴忍不住看向杜冷定，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一些，頻道隨時亂跳的隊長，真不知道他經歷了一些什麼虐心的拯救任務。

  「這個表情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在裝逼，讓我們產生他失敗的期待，然後告訴我們他成功了。」林海峰盯著石柴說道，就像是在研究新發現的物種一樣，「第二……」

  杜冷定接過話茬，「他真的失敗了。」

  「啪！」

  說完，兩人還很有默契地擊了一下掌。

  「你們倆能不能說好話，讓開！」麥雅棠一手拎一個，把林海峰跟杜冷定甩一邊去了。

  「我……我成功了，只是有些感慨。我自己並沒出太多力。」石柴情緒還有些沉浸在劇情里。

  「俗稱躺贏……」

  「或者抱大腿……」

  「或者混子……」

  「然而混子也能上分……」

  麥雅棠聽著杜冷定跟林海峰的話，一手拎一個狠狠說道，「你們怎麼不去說相聲，比玩遊戲有前途。」

  「並不能月入百萬。」

  「我也不是郭大爺。」

  麥雅棠腦袋上的黑線一現，直接把林海峰扔進了膠囊里，「去做任務，瞧你有多能耐。」然後黑著臉轉向杜冷定，「作為隊長……」

  「I know.I really know！」杜冷定說完，坐到了石柴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柴啊……哎呀！哪飛來的高跟鞋。哇，這麼大的腳，四十三碼，能嫁的出去……哎呀，這次打中了……」

  「哈哈哈……」石柴看著氣得跟煙囪一樣，光腳叉腰站在一邊的麥雅棠哈哈大笑，陰鬱一掃而空。

  【拯救任務！】

  【正在隨機抽取十名被困玩家抽取完成，請選擇您願意拯救的玩家。】

  林海峰有點懵，直接就被野蠻人給扔進來了，根本沒有做好任何思想準備嘛。再一看周圍的投影出來的十個人，完全都不是自己的菜。

  「我要求換人。」林海峰對系統說道。

  【隨機抽取，無法換人】

  林海峰一拍腦袋說道，「我還要救人，我不換了！就是她，這個妹紙。」

  說著，林海峰朝著一個女人的影像走過去，看著她頭上的名字說道，「就是她！六號韓冰玉。」

  【正在生成劇情，請稍等。】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林海峰眼前的十個人影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寬大的顯示屏幕，上面寫著劇情概要。

  「劇情概要什麼的，很期待哦。」林海峰摩拳擦掌，準備要大幹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