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自然法則

  「嗬……我也要……我也要……」蟒蛇痛苦地嘶喊著，一點點地從中年大叔的身體裡猶如蛻皮一般地爬扭動出來，每出來一寸，帶著疼痛的嘶喊就增加一分，雙目盯著杜冷定等人的仇恨更是越增越高。

  「怎麼會變成這樣？」石柴仍舊有些不敢相信，這大叔閒適生活的面具下居然是一條巨蟒。

  「厭惡憎恨咒罵別人生活的同時，內心深處卻又極度渴望得到那樣的生活。一切的閒適愜意都是偽裝，這條貪婪的蟒蛇才是他真實的內心。麻煩來了，想想該怎麼對付這傢伙。」杜冷定提防地盯著蟒蛇的一舉一動，鏡光盾也護在了身前，面對將近八米長的東西，他還真有些害怕。

  麥雅棠依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樣，掂量著手裡的偷襲之刃，「不知道這匕首夠不夠鋒利。」

  杜冷定一聽就知道麥雅棠想要強來，立刻拉著二人一點點慢慢後退道，「不行，不能硬來這傢伙太大，不知道得挨上多少刀才得死，而且目前還是第一個人，不能浪費體力，更不能受傷。」

  「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麥雅棠問道。

  「不能硬來，要智取。石柴，蛇的要害在什麼位置？」杜冷定盯著和他們對峙，一點點爬近的蛇問石柴，他也還沒想過石柴是醫人的，不是醫獸的。

  不過歪打正著，這點石柴還真知道，「我以前解剖過蛇，一般蛇的心臟在距離它頭部以下的七寸位置，但是這麼大的我不敢確定。」

  杜冷定想了想，瞟了一眼大黃果樹，忽然有了注意，「石柴你把繩子前面套上個結交給麥雅棠，另一端你拿著。」

  石柴很快就在繩子的前端弄出個結交到了麥芽糖手裡。

  「要我幹什麼？」麥雅棠問道。

  「見過蛇上樹沒有？你把它引逗到樹上，然後用結把它頭和樹幹套在一起，我和石柴在下面拉，把這條大傢伙綁在樹上。」杜冷定也不知道這個辦法的可行度有多高，雖然荊棘的屬性足以困綁住蟒蛇，但是即便困住了它，它一樣能帶著繩子一起動，所以得靠著大樹，利用荊棘長繩的屬性，將它綁在樹上。

  「我明白了，你們兩小心！」麥雅棠叮囑了一句，拿著匕首和繩子，一點點地向著大樹走去，而杜冷定和石柴則是慢慢後退。

  蟒蛇果然是看中了移動更快，距離更近的麥雅棠，蛇頭吐著腥紅的信子朝著麥雅棠而去。

  蟒蛇的焦點轉移，杜冷定才注意到，周圍的人都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被定格在了原地，只是身體變得透明無阻礙可以任意穿過，不會產生碰撞。

  忽然，高高騰起足有一米的巨蟒兜頭朝著麥雅棠咬下去，好在麥雅棠身手敏捷，一個縱身就躍上了樹幹，巨蟒一擊不得，蜿蜒著碩大的身子繞著樹幹朝麥雅棠爬去。

  看來這個遊戲還是比較尊重現實情況的，如果是自己要做到麥雅棠那種身手，估計得獲得什麼技能之類的。忽然又看到了石柴，作為醫生的石柴即便在遊戲中肯定不會喪失醫生的知識，只是動用某些裝備需要醫療這個能力的等級限制，杜冷定在一旁看著麥雅棠暗自想著。

  只見麥雅棠在大樹上猶如靈猴一般穿行自如，忽然一個俯身，飛掠的蛇身堪堪擦著身體襲擊過去，麥雅棠等的就是這個親密接觸的時刻，手中的圈套一勒，蛇頭就和樹幹困在了一起。

  「得手了！快繞圈，把它綁樹上！」

  杜冷定見麥雅棠成功，猛地一喊，就和石柴拿著繩子繞著大樹繞圈，蟒蛇身體纏繞在樹上，荊棘長繩猶如另一條蛇，繞上巨蟒，將其死死地困縛在樹幹上。

  虧得荊棘長繩的屬性，蟒蛇掙扎了許久，始終不能掙脫，終於疲軟了下來。

  麥雅棠喘著氣從樹上下來，體力值已經損失掉了一半，好在血量還是滿的。

  麥雅棠坐在一邊恢復體力，杜冷定也鬆了一口氣。

  剩下的就是石柴的事了，他從麥雅棠手裡接過匕首，當著二人的面，給他們展示一堂生動形象的蛇體解剖課程。

  石柴從樹上跳下來，取下繩子，將匕首還給麥雅棠。

  杜冷定直到這個時候才親眼見識到了醫生的厲害，出刀不多，刀刀精準到要害。

  「我切除了它的心臟，要死徹底，可能還要一分鐘。」石柴很是淡然的說道。

  這份殺戮過後的從容讓他不自覺地看向麥雅棠，有時候，殺手和醫生其實區別還真的不大。

  「斯斯斯」在地上扭動了一會兒的巨蟒終於停止了掙扎。

  「哎……小伙子，你說這些是不是太不應該了啊？哎，算了，你還太年輕，不懂……」中年大叔自顧自地說著，拿起報紙又開始翻來起來，依舊時不時地或感嘆或咒罵幾句。

  「人心的貪婪果真有時候堪比蟒蛇，我能解剖蟒蛇，卻解不了人心。」石柴不無感嘆道，一時間似乎明白了很多。

  從小就是和杜冷川相依為命的杜冷定算是體會到了足夠的人情冷暖，並不太在意，他只是覺得這個環境的切換倒是特別，仿佛他們一瞬間只是看到了那一個人的真實一面，和其他人無關。

  盛放的鮮花，嬉戲的小孩，安詳的老人，完好無缺的大樹，甚至悠閒愜意的大叔，一切都照舊如初。

  石柴第一次判斷錯誤，推到了兩人身後，似乎不打算再做判斷。

  「試試那兩個男孩？」這次是麥雅棠開口了。

  杜冷定一眼看去就覺得不妥，兩個正在聊的高興的男孩看似很開心，但但是他們的真實面目會是現在呈現出來的那樣嗎？

  作為過來人的杜冷定當然明白肯定不是，這個階段的男孩，有太多隱藏的秘密，比如電腦中某個盤裡命名為「學習資料」的文件夾，至少杜冷定的是叫這個名。

  但是，杜冷定認為首先這遊戲就不靠譜得詭異，所以也許很有可能就是，再說最重要的是尊重每一個隊友，麥雅棠和石柴都有遊戲決定權。

  杜冷定將詢問的目光看向石柴，石柴明白杜冷定的意思，很同意地點了點頭。

  麥雅棠得到了兩人同意，於是就走了過去，杜冷定起初還擔心麥雅棠冷冰冰的氣質難以和別人溝通，不過……他完全想錯了。

  「美女姐姐，你身材實在太棒了！」一個男孩放肆地眼睛盯在麥雅棠高聳的雙胸上。

  「過獎。」麥雅棠簡單地回了一句，絲毫不在意對方的眼神。

  對於麥雅棠這種冷艷高傲又自動送上門來的勾搭女，兩個男孩當然不能放過。

  見兩人不說話，只顧著看，麥雅棠便伸手將衣服的扣子解開了一顆，「想看嗎？」

  「想！」兩個精蟲上腦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麥雅棠的口氣完全不是在挑逗。

  「再說一句話！」

  「說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三句話到了！杜冷定拿著鏡光盾和石柴上前，麥雅棠達成任務，也連忙抽身退了出來。

  周圍的環境和人一如之前的慢了下來，而兩個男孩捂著自己的臉在地上翻滾，三人的站位也隨著兩個男孩的滾動改變，麥雅棠對著一個，杜冷定和石柴對著另一個。

  逐漸地，兩個在地上痛苦翻滾的男孩停了下來，跪在地上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十根指頭瘋狂地在自己臉上抓撓，臉上的肉被一塊一塊地扣下來，抓得血肉模糊。

  「這也太兇殘了吧，都這麼對待自己了，不知道等會怎麼對待我們。」

  杜冷定忍不住揣測。

  很快兩個男孩將自己的面部全部扣下，整個頭猶如抽風一般開始狂甩起來。

  「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瘋狂？」

  杜冷定有些擔心了。

  忽然，兩個男孩的缺失的臉上出現了許多棕色的長毛，逐漸地變得越來越多仿佛是什麼東西痛苦地想要從他們的臉中擠出來一般。

  「嗷！」巨大的吼聲傳來。

  「我去！這劇情改成動物世界了！」杜冷定吐槽了一句，掩護著石柴慢慢後退。

  而男孩的臉上，一頭雄獅的上半身已經艱難地擠出來了，正憤怒地看著杜冷定兩人瘋狂地咆哮。

  兩人正在謹慎地後退之時，冷不丁地雄獅整個身體猛地躥了出來，忽然就朝杜冷定兩人撲來，兩個起落就撲到了杜冷定跟前。

  「嘭」杜冷定伸盾一擋，被雄獅巨大的衝擊力撞得連退三步，連帶著身後的石柴也一併撞開。

  杜冷定和石柴幾乎都要靠到了樹上，眼前的雄獅伸出兩隻巨大的利爪向前一撲……一撲……一撲……

  「原來還有這麼粗一根鐵鏈拴著，真是坑爹的遊戲。」杜冷定嚇得冷汗涔涔，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沒想到獅子是被鐵鏈拴住的，就差一點點。

  麥雅棠因為伸手敏捷，情況自然是比杜冷定要好很多，三個人再次站到了一起，兩邊的雄獅幾乎是站在對角線咆哮著，拼命地向撲過來。

  「這次有些棘手。」麥雅棠順著指了指雄獅身後出現的一道門，另一隻獅子身後也有一道。很顯然，系統對於他們幹掉兩隻獅子的信心不大，所以只要逃出去就行。

  「傢伙不順手，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幹掉一隻。」麥雅棠分析著眼前的局勢，很顯然是打算用強。

  「不行，概率太低了，還是要智取。」杜冷定絕對不能讓麥雅棠冒險。

  杜冷定說完，兩人都沒開口，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顯然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辦法。

  「叮」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傳來，三個人都意識到了同一個問題，鐵鏈快要斷裂了。

  「這兩個畜生究竟是有多餓，吼了這半天了都不消停。」杜冷定咒罵了一句。

  仿佛是回應杜冷定的話，兩頭獅子同時伸出爪子，拼命地向前撲，張開的血盆大口裡獠牙森森可見。

  「不，不對！它們應該不是餓了，是……渴了……」當著麥雅棠的面，石柴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

  杜冷定畢竟是男人，很快就反應過來，朝著獅子的下腹一看，果然槍都準備好了。

  「自然界的獅子也會硬嗎？」杜冷定忽然問了一個很學術的問題。

  「應該會，不然進不去。」石柴有些艱難地回答道。

  麥雅棠倒是神色自然地在一旁聽著。

  杜冷定好像明白了什麼，「這裡沒有母獅……只有女……雄獅這樣的表現應該是系統給予的一個提示。」

  「難不成兩隻雄獅也有基情？」

  「嗷！」咆哮很久的雄獅似乎絲毫不累，立刻用瘋狂的怒吼打斷了杜冷定的話。

  「吼了這麼久還這麼精神，這不符合自然……」杜冷定忽然明白了，「對了！自然規律！任何一個獅群都不會同時出現兩隻雄獅，尤其是兩隻發情的雄獅。上樹！快！」

  三人毫不遲疑地爬到了樹頂上。

  「獅子不會爬樹嗎？」石柴眼看著兩根鐵鏈要斷了，有些擔心。

  「低矮的樹還真能，但是這種高大的樹木，它們絕對沒辦法。」杜冷定此時還真有些感謝自己看的《動物世界》這個經典欄目。

  「兩頭獅子在樹下休息夠了，對付起來更麻煩。」麥雅棠已經覺得勝算低到了百分之十以下了。

  「要的就是它們見面，這劇情狡猾地把它們兩個分開，然後將我們夾在中間，會讓我們誤以為獅子要對付的是我們。」杜冷定做出自己的判斷。

  「難道它們會自相殘殺？」石柴覺得有些不可能。

  「如果它們沒見著對方，死的就是我們，如果見著了，肯定就會。」杜冷定耐心地說著自己的分析，「從自然額角度上來說，兩隻雄獅是絕不能共存的，甚至是自己的雄性幼仔成年後都會被趕出獅群，更何況處在發情期的沒有血緣的雄獅。」

  「至於人性嘛……如果剛才的蛇代表著貪婪，這兩頭獅子就象徵著憤怒，它們已經持續咆哮了很久，而且力量還越來越強。這已經不是自然規律了，而是人性，憤怒來源於仇恨，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物種比人類更加仇恨仇恨自己的同類。」杜冷定說完，剛好傳來「嘭嘭」兩聲鐵鏈斷裂聲。

  兩隻雄獅剛一見到彼此，果然比見到杜冷定他們更加憤怒，比起撲不到的三個人，它們選擇撲向同類。

  「果然比硬來要好些。」麥雅棠的語氣中透露著贊同，她對杜冷定越來越佩服了。

  「趁現在，走吧！」杜冷定悄聲說道。

  三人摸下樹，飛快朝著門跑去……

  「美女姐姐，罩罩好像太小了，你看溝都擠出來了。」

  「對對對，我家又合適的罩罩，美女姐姐去我家吧。」

  「喂！是我先說的！」

  「你想死嗎？怎麼也該我先！」

  「來，看看今天誰先死。」

  杜冷定和石柴現在一旁啞然失笑，這一幕活像剛才兩頭咆哮著的發情獅子。

  「不好意思！」麥雅棠冷淡地說了一句，起身走到了杜冷定和石柴中間，一手挽住了一個，「他們兩比獅子還猛，你們兩……」麥雅棠罕見地露出表情，撇了撇嘴搖搖手指，「太小了！」

  「太小了……」兩個男孩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褲襠。

  杜冷定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轉頭就離開了，身後只剩下「比獅子猛……」「太小……」「比你大……」之類的餘聲。

  「沒想到我們的冰美人還會開玩笑。」杜冷定笑著說道。

  麥雅棠鬆開二人，用手指了指他們，「我可不止會使用暴力。」

  杜冷定笑了笑，沒想到麥雅棠還比較在意二人對她的看法。

  「智勇雙全。」杜冷定讚揚了一句，麥雅棠竟然露出了難得的一絲笑容。

  杜冷定甚至覺得麥雅棠有些小女孩性子，走入了她的內心世界倒是覺得蠻可愛的。

  「好了，開始下一個吧！」杜冷定說完，卻見石柴和麥雅棠都看在他，他知道他也該有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