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身死道消

  「欲知身後事，棺山保一人！」

  就這麼一行字，兩句話，讓我是如遭雷劈。

  這行字是爺爺的筆記，是他老人家刻下的。

  我懷著一種很是複雜的心情，看向了那盤膝坐在棺中的屍體。

  關於爺爺的年輕時期的故事，其實我真的一無所知。

  只是知道他很厲害，陰人圈所有的人都敬仰他。

  除此之外，便是跟隨他學習棺山派的觀山之術了。

  就連他送我的手抄本也僅僅是他老人家的筆記，真跡棺山術的書，他老人家帶入了棺材中。

  其內容我並沒有看過，只看過封皮，那是用鹿皮做的封皮。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外面的月光忽然間灑落了進來。

  本來是照射不到我們這邊的，可好巧不巧的月光是照射在了神殿之上的雕像之上。

  並且還是在雕像的那張無面的臉上。

  「啪！」

  黑風見狀，直接出手關上了大店內的燈光，只留下了遠處一盞應急燈。

  隨著大殿之內陷入一片昏暗之後，就在那屍體伸手指著的正面牆壁之上，赫然顯現出了兩副圖案！

  導致牆壁上出現圖案的是，因為外面的月光照射在雕像之上，反射到牆面之上。

  就像是有人故意拿著探照燈用一面鏡子進行反射一樣。

  這一幕不單單是我感到驚奇無比，甚至就連黑風的臉上也帶著絲絲的疑惑。

  「木陽，或許這就是大巫師給咱們留下的東西了！」

  我往前走了幾步，並沒有先看牆壁之上的預言圖案。

  而是轉頭仔細地端詳那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不變的乾屍。

  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那咧嘴好似輕蔑的笑容是那樣的詭異。

  看的時間久了，我竟然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神殿之內的雕像氣息。

  一種別樣的感覺，湧入我的腦海之中。

  這具屍體不會就是雕像上的人吧？

  只是當這種想法一出現，我就趕緊自己給否定掉了。

  怎麼可能呢，中間相隔大幾百年呢。

  別說這世上長生不死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真的存在，活到現在這般模樣怎麼會能死呢！

  「木陽，你看牆上的圖案，是不是說的咱們……！」

  黑風的提醒，我才從出神當中回過神來，目光移動到了牆壁之上。

  牆上就兩副圖案，第一幅圖案上有兩個小人。

  一個小人躺在地上，另一個小人手中拿著匕首，匕首已經插進了地上小人的肚子之中。

  我皺了皺眉頭道：「黑風，這幅畫我看不出來什麼意思……！」

  黑風苦笑道：「很明顯，我被你殺了，就這麼簡單！」

  我反駁道：「你扯犢子呢，我能殺你？」

  「你別說少了一隻手，你就是兩隻手都沒有了，我想殺你也不那麼容易吧……！」

  我的話讓黑風臉上露出了屬於他的自信笑容。

  「你小子，別捧我，我知道你殺不了我，但這幅畫上面代表的就是這個意思！」

  「你看預言圖案的最上方的位置，那裡用一條比較粗的線條描繪而出，那代表的是怪物！」

  「而你再看地上小人的手邊不遠處是不是有個小點，那小點就是我的血滴子！」

  「而代表怪物的東西，整個大小巫族，你我都能想到那玩意是什麼……！」

  我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咱們跟虬褫搏鬥，最後我幫虬褫殺了你？」

  黑風無語的看著我道：「木陽，你是不是故意的？」

  「這則預言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說，咱們去小巫族遇到了虬褫！」

  「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最後肯定打了起來，最大的可能就是我救你而死，你把四翅青蟬放到我的嘴中！」

  「最終不知何故，青蟬出不來了，你用匕首自己動手從我體內取出！」

  「這就是你的推理？」

  黑風搖了搖頭道：「這是我的推演，我剛才試著倒著推演了一下，但失敗了！」

  「大巫師的手段根本不是我能比的，特別是這種跨越陰陽兩界的預言之圖，更是不到那一刻，根本不可能完全猜測正確！」

  「但是，我剛才所說的，最少有一半是正確的，因為我也是大巫師！」

  我揮了揮手道：「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接著看下一副圖……！」

  說完，我就把目光移動到了第二幅圖上面。

  第二幅圖案上面，有很多人，場景好像是在某個比較空曠的地方。

  在場中……！

  「呼！」

  「咣！」

  第二幅畫面，還沒有等我看清楚，那牆壁之上圖案是瞬間消失。

  我轉頭想要看看怎麼回事呢，只聽一聲悶響，我身邊的巫師屍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重重的躺在了棺材之內。

  與此同時我腳下香爐中的香，以及東南角的那一大把香也在同一時間熄滅。

  最後大殿之內的應急燈，也突然開始閃爍了起來。

  在忽明忽暗之間，我看到大巫師的屍體，在躺下去之後，手臂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放了下去。

  因我手中拿著鎮棺尺，所以大巫師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看得我更是有些膽寒！

  黑風也是在同一時間打開了大殿內的所有燈光。

  「啪！」

  「啪啪啪！」

  一連串的聲音響起，整個神殿宛如白晝，在大殿內的燈光全部亮起來的時候，我的眼睛不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只是在等我張開眼睛的時候，再低頭看向棺中。

  只見大巫師的乾枯屍體，就像是從墓中取出的東西，再見到陽光一樣。

  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風化，腐爛。

  「黑風，快點過來……！」

  就在黑風跑到棺材跟前的時候，棺中的大巫師已經是消散了一半。

  「師公！」

  黑風叫了一聲大巫師，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在師公二字出口的時候，我好似應該是看到大巫師的嘴角微微抽動了那麼一下下。

  隨即整個腦袋便化作了飛灰。

  從牆壁上面的預言圖案消失，一直到大巫師的身體躺在棺中，再到徹底風化成了飛灰消失殆盡。

  整個過程最多最多也就一分多鐘的時間。

  此時棺中只剩下了一個淡淡的身影輪廓，猶如影子一樣深深地印在了棺材之中。

  甚至就連大巫師的頭髮，身上的衣袍所有的一切，都消散掉了。

  就在我跟黑風的眼前身死道消！

  這種身死道消，是一種真正的死亡，不存在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還給天道輪迴。

  這具棺木，這具死去多年的大巫師乾屍就好似故意在等我一樣。

  為的就是告知我一些他所看到的事情。

  告知完之後，便歸於寂滅，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就如同道家的那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萬法皆空，一切寂滅。

  無為無常，空智空妄。

  看著空空如也的棺內，我把鎮棺尺插回了後腰。

  把手伸進了棺中，輕輕地觸摸那刻在棺壁之上的那一行字。

  這或許就是爺爺與大巫師留給我的最好答案。

  如果不是這行字還在棺壁之上所刻著，我都認為這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的。

  就如同當時夢到畫中仙時的夢境一樣。

  「噗通……！」

  黑風直接跪在了棺材跟前，一行清淚剎那間流下。

  只聽黑風的聲音之中帶著淡淡的悲傷。

  「師公，弟子黑風，恭送您仙去……！」

  「咚咚咚！」

  連續三聲響頭，黑風就磕在了棺材的側面。

  在第三個頭磕下之後，黑風渾身微微顫抖，並沒有把頭從地面上抬起來。

  見狀，我沒有第一時間去安慰黑風，因為這種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安慰。

  況且我也不知道他們大巫族的規矩，貿然上前安慰黑風的話，再被黑風暴揍一頓就有點不值當了。

  不管如何，這身死道消的大巫師，也算是跟我爺爺之間有些淵源。

  或者說跟我有直接關係，因為我今天能來這裡，或許他早已經知道了。

  我嘆了口氣，來到了棺材正前方，看著這口黑棺。

  雙手一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前輩，或許接下來我想說什麼，您都已經能預料到了，雖然已不在了！」

  「但爺爺說過，推演一道，乃窺探天機之術，更是與天道比時間的一種霸道術法……！」

  「以前我還不怎麼相信，覺得這種推演之術，其實都出自河圖洛書或者周易，亦或者道藏之中！」

  「但今日隔界相會，您對晚輩的指點，已經用實際事實，應徵了推演一道！」

  「您如此造詣，晚輩佩服，所以理當承受晚輩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