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索菲亞（四）

  林東陽穿著一身運動裝，他嗤一下拉上衣領，看著黃毛和蘇暢兩人，說：「我沒有問題，你們兩個怎麼樣？」

  周暢遲疑了一會，點點頭說：「我也沒有問題。」

  黃毛內心一萬個不願意，他可不願意為誰賣命，可是大家的眼睛都看著他，也只好說：「不去也活不了，蕭老頭，開門！」

  三個人提著消防斧，蕭老頭和唐先河一左一右，把院門打開一條縫，林東陽身先士卒，率先出了院門。

  黃毛和周暢跟在他身後，三人彎腰衝到馬路對面，林東陽和黃毛掄起消防斧，一左一右，擋住張牙舞爪撲上來的喪屍，給周暢爭取時間。

  周暢手忙腳亂，把牛奶、麵包、方便麵、礦泉水等等食品，胡亂塞進一個大號塑膠袋裡。塞了大半袋，一起逃了回來。

  唐先河和蕭老頭在門口接應，等三人一進院門，哐當一聲，立馬關門，屍群撲在門上，嘈雜一陣，漸漸散開。

  那是大災難發生的第二天，正值喪屍力大無窮的巔峰時期，林東陽三人逃回來後，都是一臉的慘白，周暢單手持斧把握不住，連斧頭都給喪屍奪去了。

  唐先河安撫了三人幾句，拿出食物，分門別類放在小桌子上：

  方便麵有三盒、巧克力夾心餅乾有三盒、牛奶兩盒、礦泉水兩瓶、饅頭大的麵包四個、十二支裝的火腿腸四袋。

  八個人的十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這用命換來的食物，不知道誰的肚子裡咕咕叫了一聲，大家肚子都餓了。

  索菲亞心想：「幹嘛拿方便麵呀，本來就缺水，還得用水泡。」但她也明白，喪屍一群群地撲上去，周暢當時恐怕魂兒都嚇掉了，還管拿到手裡的是什麼？

  唐先河拿起方便麵，說道：「食物都是東陽他們三個拿命換來的，因此這三盒方便麵，他們三個一人一盒。」頓了頓，「大家沒意見吧？」

  索菲亞帶頭說：「沒有，沒有，感謝他們。」

  蕭老頭也跟著說：「啥意見也沒有。」

  蘇曉晨和梅娟也跟著點頭。

  「剩下的食物……」唐先河接著說，「仍然分成八份，包括東陽他們三個，一人一份！」

  說內心話，唐先河的分配很公平，既鼓勵了強者，又安慰了弱者。

  但黃毛可不這麼想，他想：「老子用命換來的食物，幹嘛要分給你們？就在兩天以前，老子甚至還不認識你們這些人呢！」

  接下來，唐先河一絲不苟地分配食物，務必做到絕對的公平，四袋火腿腸四十八根，剛好每人六根。

  其他的食物不能按個分配，比如巧克力夾心餅乾只有三盒，就撕開包裝，按片分配，多出的兩塊掰碎了，一人一小堆。唐先河恨不得，手邊有台天平。

  兩天後，林東陽三人再冒險出去拿回食物，這次，黃毛便陰鷲著臉，也不讓唐先河動手，自個兒把食物分成了三份。

  黃毛留給林東陽和周暢一人一份，然後把自己的那一份，嘩啦啦掃進袋子，一聲不吭，拎著去了庫房。

  其他人面面相覷的時候，不妨周暢也抱起自己的那一份，步黃毛的後塵，去了庫房，像老鼠一樣，蜷縮在自己貫常躺臥的牆角。

  林東陽半天回過神來，嘆一口氣：「我這份，大家分了吧。」

  但一份食物六個人分，連牙縫也不夠塞。

  唐先河明白只有靠自己了，他撕下平常的偽裝，提起短斧說：「食物就在街對面，要想不餓死，就得自己去拿。」

  蕭老頭、索菲亞、蘇曉晨、梅娟四個人互相看看，蘇曉晨戰戰兢兢地說：「可……可我不敢呀！」

  唐先河哼一聲：「你自己看著辦吧。」

  到此地步，蕭老頭只好央求林東陽：「東陽，你領著我們……我們一起過去。」

  林東陽嘆口氣：「先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再說吧。」

  半小時後，林東陽提起消防斧，對蕭老頭說：「蕭大爺，你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你就留下來，給我們把門好了。」

  蕭老頭感動萬分，連連答應。

  蘇菲亞提著短斧，琴瑟在林東陽和唐先河的身後，感覺僅僅隔著一條馬路的小賣部，似乎在世界的另一頭。

  她不知道的是，院門外這條雙向四車道的城市公路，按照絲國城市機動車道路標準，僅僅三十米寬，加上中間綠化帶，兩邊人行道，也不過僅僅七十餘米。

  但就是這不到一百米的距離，此時成了生與死的鴻溝。

  蘇菲亞後面，跟著梅娟，蘇曉晨則縮在門房裡，臉色蒼白，喃喃自語，沒有人聽得懂，她在念叨什麼，也沒有人去關心，她在念叨什麼。

  此時此刻，努力讓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馬路上，喪屍似乎比以前還多了。

  也是他們這夥人運氣不好，門前這條街道，是湖州市的繁華商業街，遊蕩著成千上萬的活死人。

  在林東陽的帶領下，四個人沒過多久就回來了，他們帶回來兩袋食物。唐先河分成了五份：

  自己一份、林東陽一份、索菲亞一份、梅娟一份、蕭老頭一份。

  果然沒有蘇曉晨的一份。

  梅娟捏著兩塊旺旺雪餅，一罐八寶粥，朝縮在門房角落的蘇曉晨看去。

  角落有一個小鐵爐子，閒置著沒到生火取暖的時候，髒兮兮地落滿了灰塵，蘇曉晨的表情，和鐵爐子一樣的灰暗。

  唐先河明白梅娟的意思，冷漠地說：「你自己都不一定活得下去，發什麼聖母心？」

  梅娟沒有理會，還是走過去，把雪餅和八寶粥遞過去。

  蘇曉晨沒有接，她推開梅娟的手，站起來說：「你也沒有分到多少吃的，別擔心，我餓不死。」

  說著，蘇曉晨出了門房，朝庫房走去。

  老舊的庫房舉架很高，離地三米的距離，才有幾個圓形的通風口，呆久了心理上會感到憋悶，所以平常，沒有一個人願意在裡面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