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何謂真假

  「幻覺，幻覺！」

  我心中一凜，栗然畏懼，這肯定是幻覺，我要動手，殺了的就是明寒他們。

  其中一個周小小說：「小強哥，什麼幻覺咧，嗯，你要殺我是不是？動手呀！」

  我兇狠地說：「你以為我不敢動手？」

  如果現在我面前有一面鏡子，我想此時鏡中的我咬牙切齒、而有恐懼的模樣，肯定是異常猙獰。

  周小小說：「我不知道。」

  我說：「你沒有給燒死？」

  周小小說：「我燒不死？」

  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周小小說：「我不是東西。」

  意識越來越模糊，但我和周小小的對話，又是那麼真切。

  我說：「你是鬼，上了他們的身？」

  周小小說：「我也不是鬼。」

  我說：「哪你到底是什麼？外星人？」

  周小小說：「不是？」

  我大聲咆哮：「不管你是什麼，我警告你，我要動手了。」我聲嘶力竭，做出兇悍的樣子，但自己都聽得出來，這喊聲中只有恐懼。

  周小小說：「你動手啊！對，動手，食指慢慢壓下，小強哥，這沒有什麼難的……」聲音中充滿了抵擋不住的誘惑。

  啊！！！

  我大聲的叫喊，猛然扣下了機關，一串弩箭橫掃出去，周小小們紛紛中招！

  「哈哈，哈哈……」

  我大聲狂笑，連滾帶爬，狼狽萬狀地逃出了實驗室。隱隱聽到周小小稚嫩地笑聲：「哈哈，越來越有趣了……意志力這樣堅定的人，玩兒起來更帶勁……」

  我頭腦發蒙，似乎只剩下一個空殼，什麼有趣？她要像貓對老鼠一樣的玩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我衝出大院，沒命的在街上狂奔，英山城死氣沉沉，只聽得到我急促的腳步聲雜亂無章。

  跑出兩條街道，我看見一家酒店大門敞開，心中奇怪：「怎麼會有一家酒店開門？」

  我走進去，驀然一驚，前台後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她笑盈盈地說：「先生，歡迎光臨盛世大酒店！」

  我震驚異常：「你是什麼東西？」

  女孩先是驚訝，然後很委屈地說：「先生，你什麼意思？不要侮辱人好嗎？」

  我陰惻惻地說：「現在是末日，人都死光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女孩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我：「先生，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霍然抬起弩口：「說，你為什麼在這兒？」

  女孩笑笑：「這是我的工作呀！」

  我大聲呵斥：「胡說！人都死光了，你接待誰？」

  女孩朝我身後一指：「那他們是什麼？」

  我不由自主轉頭一看，頓時驚呆了！

  大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我呆呆地走出酒店，英山不是一座死城嗎？怎麼突然間，就換成了一副太平盛世。

  一家三口從我眼前走過，三歲多的女兒騎坐在父親脖子上，一雙靈動的眼睛，骨溜溜的東張西望，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真切，那麼祥和。

  母親低聲對老公說：「快走，你看那人手裡拿根棍子，木呆呆的，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

  父親說：「別瞎講，他看起來像剛剛睡醒。」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我張大嘴巴，難道自己真的只是噩夢剛醒？

  我走在馬路上，繁華的街景既熟悉又陌生，我隱隱感到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那母親說，我手裡拿著的只是一根木棍，我低頭看看手中的射日弩，這分明就是一把利器呀。

  「幻覺，幻覺！」

  我在心裡吶喊，忽而又想，「如果不是幻覺，那麼就像鄭至清說的，我掉進了某種神秘的時空隧道，可是，到底是幻覺還是時空隧道呢？」

  幾個人從身邊過去，一個毛頭小伙說：「這人拿根棍子揮舞什麼？」

  好像是毛頭小伙的母親說：「快走，快走，他神經肯定受刺激了。」

  毛頭小伙說：「要不要報警。」

  母親說：「別多管閒事。」

  我收起弩，大步走進一條小巷子，再不離開，怕真要被當作神經病關進精神院。

  出了小巷子，我順著馬路往前走，來到一座公園門口，信步朝大門走去。

  一個十八九歲的長髮女孩攔住我：「你沒有賣票。」

  我下意識地摸摸口袋，除了一部手機，一瓶用來清潔牙齒的木糖醇，我當然身無分文。

  在末世里，錢並沒有什麼用。

  我說：「我沒有錢。」

  長發女孩兒一愣：「沒錢？」

  我說：「可以讓我進去嗎？」

  長發女孩兒說：「不可以。」

  我說：「噢……」

  長發女孩兒準備回到售票室。

  我說：「我不是壞人。」

  長發女孩兒停下腳步，有些好笑地看著我：「這和你是不是壞人沒有關係。」

  我說：「假的。」

  長發女孩兒說：「什麼假的？」

  我說：「英山城是假的，它根本不存在。」

  長發女孩兒說：「呵呵，你在說什麼？」

  我定定地看著長發女孩兒，觀察她的表情，又說：「英山城是假的，它根本不存在。」

  長發女孩兒樂了：「你是在開玩笑？」

  我很嚴肅地說：「我是認真的。」

  長發女孩兒不再笑了，她認真地說：「我從小就在英山城長大，讀了小學，讀了初中，初中畢業就來公園上班，它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我冷冷地說：「我懷疑你也是假的。」

  長發女孩兒開始有些害怕了，趕緊溜回售票室，呯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追到窗口前，隔著玻璃對她說：「你並不知道你是假的，你以為你讀過小學，讀過初中，現在給公園賣票，其實你的感覺，你的回憶，你的生活，統統……」我盯著女孩兒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完最後四個字，「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