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明寒（7）

  明寒說：「我於是摸著牆壁，牽著卓慧娜慢慢往回走，誰知道走出三十幾步，仍然看不見一點光線，不由驚慌起來，加快了步伐。」

  「但本來已經走錯了路，這一慌亂，更是錯上加錯，兩人像是被關在迷宮裡的老鼠，東撞西撞，黑暗中仿佛到處都是路口岔道，永遠走不回原來的位置。」

  「這時，幾聲尖利的屍嚎，不知道在那條岔道突然響起，回音撞來撞去，隱隱發悶。」

  「卓慧娜牽著我的衣角，黑暗之中，只聽得到她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小半是累的，大半是嚇的。」

  「我拉著卓慧娜坐下，寬慰她：「別緊張，先休息休息，總走得出去。」

  「卓慧娜身體發抖，仿佛下一秒鐘，就要哭出來了。」

  「過了好久，卓慧娜突然一碰我肩膀：『看，有亮光！』」

  「走廊深處轉過來一片電筒的光芒，慢慢朝這邊靠近，有時又看不見燈光，走廊兩邊都是門對門的內艙，那人好像在一間客艙，一間客艙地搜過來。」

  「卓慧娜問：『這人在幹嘛？』」

  「『也許在找他失散的家人。』我和卓慧娜走過去，心想，『這人有電筒，大家在一起，還多了個伴兒。』」

  「走到門口，我輕聲問：『朋友，你在找什麼？』」

  「這人沒有料到會碰上人，『啊』的一聲，手一抖，電筒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到門口。」

  「我連忙撿起電筒，歉意地說：『抱歉，嚇到你了。』」

  「只見他一張齊雲洲面孔，神情驚惶，結結巴巴地說：『我……是閒國人。』用的卻是普通話。」

  「我聽他答非所問，說話支支吾吾，用電筒一照，見他身前掛著個背包，從敞開的包口看進去，花花綠綠的，都是各個國家的鈔票和手機項鍊等貴重物品，兩手不自然的垂著，手裡也捏著錢，腳下還掉了幾張。」

  「我說：『我們在找餐廳。』心想，這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男子連連點頭：『好好，我帶你們去。』一邊說著，幾步跨到門口，神情顯得很是急迫。」

  「他快步在前面帶路，轉彎抹角，行走迅速，顯得對通道異常熟悉，完全不需要考慮。」

  「就這樣走了六七分鐘，前面走廊隱隱傳來亮光，走到拐角，我伸頭出去看，外面光線明亮，很是刺眼，遊輪中部為天井形狀，餐廳就在環形走廊的對面。」

  「但讓我沮喪的是，餐廳里人頭攢動，走廊上也有喪屍晃蕩的身影！」

  「我回頭問男子：『餐廳有喪屍，哪兒既有食物，又沒喪屍？』」

  「『喪屍？』男子這時神情也自然了許多，奇道，『你說他們是喪屍？『」

  「『不然呢？』卓慧娜接口說。」

  「『還真有喪屍這東西！』男子搖搖頭，沉吟一會兒說，『船上有一座大型購物商場，十一間餐廳，八間酒吧、三間咖啡館……可好像裡面都有你們說的喪屍……對了！』」

  「他一拍大腿：『我帶你們去食品庫房，裡面有吃有喝，還沒有喪屍！』」

  「我和卓慧娜大喜，同時問：『食品庫在哪兒？』」

  「他說：『第九層甲板。』」

  「我和卓慧娜對視一眼，我們此時在十一層甲板，那不是還要再下兩層甲板？」

  「『沒有關係。』男子見我們面有難色，說道，『可以從電井裡滑下去。』」

  「我奇道：『電井？你說電梯井嗎？』」

  「他說：「不是，電井是電纜電線穿過的管道，比電梯井狹窄，一次只能進一個人。』」

  「這時候沒有別的辦法，我們只好跟著男子再往回走，卓慧娜問男子：『大哥，你叫什麼名兒？』」

  「我心想：『問什麼問，他偷盜旅客錢物被我們撞見，會告訴你名字嗎？就算告訴了，肯定也是假名。』」

  「他說：『我是閒國人，叫……』語氣明顯頓了頓，『叫權志龍。』」

  「『你明明是個絲國人，騙得了誰？』」

  「假權志龍說：『遊輪上絲國人多，所以我絲文說得特別好。嗯……』他畫蛇添足又來一句，『我是遊輪的閒國雇員。』」

  「『雇員倒是雇員，但你孫子恐怕不是閒國籍雇員吧？』我也不點破，就當他是權志龍，跟著轉過了兩個拐角，來到走廊深處一道小門前。」

  「權志龍拉開小門：『你倆誰先下？』」

  「我說：『你先下。』」

  「『得！』權志龍毫不猶豫，麻利鑽進電井，抓著管線，滑了下去。」

  「我緊隨其後，卓慧娜跟著下來，三人滑到第九層甲板。鑽出小門轉了幾轉，來到一道鐵門前。」

  「權志龍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打開門說：『請進。』自己先走了進去。」

  「我和卓慧娜跟著進去，用電筒四下照了照，見庫房挺大，食品箱子一堆堆的碼放整齊，一眼望不到頭，心想：『這孫子最少沒有忽悠我們。』」

  「我放鬆了警惕，說道：『老兄，錢財這東西，身不帶來死不帶去，聽我勸一句，你撈得也差不多了，跟我們一起留著吧。』」

  「權志龍神情尷尬：『這個……這個……我出去一趟再回來。』」

  「『那把鑰匙留給我們。』我要鑰匙，是怕他把我們反鎖在庫房。」

  「『行。』權志龍爽快交出鑰匙，走出了鐵門。」

  「『帶上電筒。』卓慧娜好心地提醒。」

  「『你倆留著，我還有一把。』權志龍微微一笑，鐵門閉合的那一瞬間，我突然發現這孫子的笑容里隱藏著一絲詭譎。」

  「咔咔咔，門外響起可疑的聲音，接著有嘶嘶嘶的空氣流動聲，我猛然反映過來：『上當了，這是氣密門！』撲上去要拉開門，但已經晚了，任憑我怎麼用力，大門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