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明寒（4）

  我說：「胡小雲，讓你別打岔。」

  明寒說：「沒事。至於四等經濟艙，全部是內艙室，就連窗戶也沒有了，只靠電力照明。」

  「但我的衝動並沒有付諸行動，畢竟剛一睡醒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艙室中冒出兩個男女，又不是郵輪上的服務員，任誰都會發飆的。」

  「卓慧娜趕緊上去捂住女人的嘴，說：『大嬸，別叫，給外面的人聽見就完了，他們……會衝進來咬死我們的！』」

  「『大嬸？你敢叫我大嬸！』」

  「大嬸」的稱呼更激怒了胖女人，她一抬手，摔開卓慧娜：『再不給我滾，我老公回來要你們好看，年紀輕輕的，哼，還算長得人模狗樣，幹什麼不好？做小賊，敢偷到我這兒來了！啊……放開！』」

  「胖女人最後一句「滾你的！」激怒了我，我一把抓住她頭髮，拖了過來，打開艙門，把她腦袋塞出去，怒氣沖沖問：『看到了沒有？』再一把扯進來。」

  胡小雲笑起來：「明寒哥哥，哈哈，你太壞了！」

  明寒噓一聲：「小聲點。」繼續說，「艙室門口躺著的這具屍體，仰面朝天，胖女人的鼻子尖離屍體不到三寸，這下夠她受的了。」

  「胖女人臉色煞白，半天才「啊」的一聲，尖聲驚叫起來。」

  「『閉嘴！』」這兩個字被卓慧娜搶先怒吼出來，胖女人將後半截尖叫硬生生地吞回肚子，好不幸苦。」

  「卓慧娜放低聲音說：『大嬸，別讓外面的人聽見，他們衝進來，我們都得死！』」

  「胖女人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客艙里頓時寂然無聲。」

  「剛才一開一關門，外面的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殺戮遠遠沒有停止，我們三人，都能聽到彼此咚咚的心跳聲！」

  「『啊！』胖女人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轉身撲到床上，從枕頭下摸出電話，叫道：『打電話報警！』」

  「我苦笑著說：『省省吧，除非你那是衛星電話。』」

  「在這茫茫的中心，所有的手機都沒有了信號。」

  「血也似的夕陽，終於全部掉進了海里，我從舷窗望出去，遊輪還在快速航行。」

  「駕駛艙已經焚毀，郵輪應該是在自動航行，只是肯定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航線，否則，我就不應該能看到落日的餘暉。」

  「我說，郵輪航線偏了，在朝南邊行駛。」

  「卓慧娜說：『偏就偏吧，這麼大一艘的郵輪出事了，救援應該很快就來的。』她倒不怎麼擔心。」

  「我說：『就怕偏離了原來的航線，救援找不到我們。』心想，『藍鑽號雖然是海上巨無霸，但在茫茫的大海中，也不過如樹葉一片。』」

  「卓慧娜說：『應該有衛星定位。』」

  「我對郵輪的導航定位系統並不了解，也不知道駕駛艙被焚毀後，衛星還能不能定位我們。」

  「不過以常識來說，應該還能。這讓我心裡也稍稍安定了一些，最不濟，碰到別的船，我們也能獲救。」

  「胖女人恨恨地說：『救援來了以後……我要索賠兩千萬，我一千萬，我老公一千萬！』」

  「卓慧娜嗤一聲冷笑：『船上幾千人，就怕他們賠不起。』」

  「胖女人咬牙切齒說：『我不管，我就要兩千萬，還得是羨金！』」

  「我心想：『這女人真是掉進錢眼了，她老公失蹤了半天也沒有聽她提一句，她關心的只是錢錢錢！』」

  「艙室里越來越黑，我試著打開床頭小燈，燈沒有亮，看來電力供應也停了。」

  「堪稱世界上最大最奢華的藍鑽號，此時就如同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具鋼鐵棺材，黑乎乎地看不到一絲亮光。」

  「平生第一次遭遇這樣要命的事，我們三個都睡不著。」

  「我和卓慧娜一人踞一頭，半躺在沙發兩端，胖女人縮在床上，雖然艙室里沒有燈光，看不見彼此的臉，但都知道，她們肯定都在黑暗中睜著眼，茫然而無助。」

  「到了半夜，我摸索著拉上窗簾，點亮火機，汲了滿滿一大杯水灌了下去，可摸摸肚子，仍然空空如也。」

  「卓慧娜問胖女人：『大嬸，你有吃的嗎？我出錢買。』」

  「胖女人急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麼會有？』」

  「卓慧娜從小手指上褪下一隻戒指，丟給女人，一笑說：『你應該有些零食吧？不管你有多少，我不要多，一半就好。』」

  「胖女人拿起戒指，用指頭一抹，就著火機的微光狠狠看了兩眼，一雙眼睛突然發光：『鑽戒！你保證不後悔？』」

  「卓慧娜說：『我保證不後悔。』」

  「胖女人說：『你發誓！』」

  「卓慧娜微微一笑：『我發誓。』」

  「胖女人一聲歡呼，揭開被窩，身邊有兩個食品口袋，提起較少的一袋，揚手扔給卓慧娜。」

  「這胖女人還真有心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經把食物藏在了身邊，難怪縮在床上後，就不下地了。」

  「卓慧娜打開食品袋子，翻了一翻，遞給我一包蛋糕：『你也吃點。』」

  「我沒有接，心想那隻戒指應該價格不菲吧，要不胖女人怎麼會哪樣得意忘形？」

  「卓慧娜把蛋糕往我手裡一塞：『怎麼了？不吃東西，你怎麼保護我？』」

  「我拿著蛋糕，問：『那戒指多少錢？』」

  「卓慧娜說：『不算貴，十二萬，我爸送的。』」

  「我說：『你爸是誰？可真有錢。』」

  「卓慧娜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爸是誰你不知道？』見我神情不似作偽，她嘻嘻一笑補充說，『卓振龍，振龍集團的老總，你該知道了吧？』」

  「我『啊』了一聲，怪不得卓慧娜年紀輕輕，已經成為了公司的高管，原來她是老闆卓振龍的女兒。」

  我聽到這裡，問明寒：「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