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兩不相欠

  我一句話沒有說完，程勇搏使起小性子，聲音陡然增大。

  「閉嘴！」

  我忍不住呵斥，「你這麼大聲，要被喪屍聽到，你不想活了！」

  「嗚嗚……」程勇搏輕聲抽泣起來。

  黑暗之中，我雖然看不見他的模樣，但似乎看到了他扁著嘴巴，捏著拳頭，極力壓制哭聲的模樣。

  我嘆口氣，心想在露台的時候，要不是程勇搏打開了那道小門，我不一定就能逃過一死，雖於他是舉手之勞，可也算救了我一命，不禁好生後悔剛才對他疾言厲色。

  「這樣吧……」我沉吟道，「那些傢伙的力量和速度都在下降，等它們再腐爛一段時間，更加衰弱的時候，我再送你去天鵬大廈。不過……」

  我頓了頓，沒有說出下面的話：「不過，你媽多半已經死了。」心想，給他留點念想吧。

  呃！

  一聲怪叫，突然在櫃門前響起，我明顯感到了程勇搏小小的身體一顫，但並沒有叫出聲來，他要是連這點定力也沒有，那也活不到現在了。

  武士刀就在手上，聽聲音，外面只有一隻喪屍，我湊到兩扇櫃門間的縫隙一看，不由一震，喪屍一對白多黑少、陰寒的眼珠子也正瞪著我看。

  「這裡不能再待了。」我伸手去拉程勇搏，「和我去樓上。」

  程勇搏身子一縮：「我不去，外面……好多喪屍！」他臉色恐懼，一雙眼睛盯著地上的屍體，想挪卻又挪不開。

  他雖然一個人活到了現在，但畢竟是個孩子，心理的恐懼比大人要強烈得多。

  我面無表情地說：「你不走，我可走了。」聲音中的冷漠，連自己都感到寒冷。

  程勇搏囁嚅著：「我……要等我媽回來。」

  「你媽不會回來了，她……活著的希望幾乎沒有。」我不想再撒謊了，程勇搏總得面對這冷冰冰的現實。

  程勇搏咬牙切齒：「你騙人！你剛才……剛才還說我媽會回來找我的。」

  我嘆口氣：「我撒謊了，你到底走不走？」

  程勇搏一張臉蛋漲得通紅：「你騙人……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搖搖頭：「隨你便吧。」

  我走出小吃店，在幽暗的通道里往前摸去，騰出右手打開電筒，照舊用手指蒙住了大半的光線。

  走出十幾米，猛聽身後腳步聲響，下意識的一回頭，只見兩隻喪屍拐進了小吃店。

  小吃店後廚牆上的換氣扇雖然不大，但漏進來的陽光在一片昏暗的商場後部，還是顯得有些耀眼，喪屍保持著低等動物本能的趨光性，一看見亮光，自然而然就走進了小吃店。

  我吃了一驚，趕忙回去，只聽後廚一聲驚呼，趕緊衝進去時，只見程勇搏抓著櫃門，雙腳亂踢，想要關上櫃門，兩隻喪屍跪在地上，擋住了櫃門，情況萬分危急！

  我回頭對程勇搏說：

  「我也救了你一命，咱們現在兩不相欠，你要不要跟我走，自己拿主意吧。」

  程勇搏死裡逃生，臉上惶恐不已，鑽出了鐵櫃。

  這鐵櫃寬處有一米五左右，瞧程勇搏的身高，他躺下的時候雙腿還不能挺直。

  兩人走出小吃店，只聽滲人的屍嚎聲此起彼伏，在封閉的通道中來回闖蕩，黑暗之中，似乎到處都是吃人的魔鬼。

  穿過幾條通道，前面光影晃動，七八隻喪屍站在通道口，像風中的衰草晃動身體。

  我拍拍程勇搏的肩膀，讓他蹲下，自己也蹲了下來，端起弩瞄準，咻的一聲，幹掉了一隻喪屍。

  程勇搏一雙黑漆的眼珠子在昏暗中撲閃撲閃，滿是羨慕的神色：「小強哥，你這把弓箭在哪裡找到的？」

  「這不叫弓箭，叫弩。」我一揮手，「想要吧？九樓上還有三把！」

  程勇搏昂起腦袋，一臉的興奮。

  我朝前走出通道口，見環形走廊和幾個露台上都有喪屍晃動的身影，怎麼逃過這幫惡魔的眼睛回到樓上，倒是個問題。

  雖然環形走廊上分布著八道步梯、六部手扶電梯，不過就這樣跑上去，難免會被喪屍看見了，一窩蜂地跟上來。

  我想著辦法，瞥見天井橫空拉著無數的彩色燈泡，於是瞄準一顆，嘭的一聲打爆，趁活死人都轉頭看時，一扯程勇搏，兩人彎腰跑進了防火通道。

  回到九樓，我一推開防火門，就見斜對面的露台上，有三隻喪屍來回徘徊。

  商場上下的通道不止一條，有喪屍遊蕩上來也不奇怪。

  不過因為數量不多，我通常是順手解決了事。要阻止它們上來，很是麻煩。

  程勇搏低聲說：「小強哥，幹嘛不把樓梯都堵了？這些傢伙就上不來了。」

  我指著一道七八米寬的樓梯，說：「那麼寬，怎麼堵？」

  一邊說著，端起弩瞄準，幹掉了那三隻喪屍。

  我領著程勇搏，來到體育商場那家弓箭專賣店，從柜子里拖出蛇皮口袋，拿出另外三把弩，給程勇搏挑選。弩弓藏得這樣嚴密，看來商家只賣給老顧客。

  男孩子天性，對武器都有著天生的喜好，程勇搏眼睛放光，看看這把，摸摸那把，對每一把都愛不釋手，最後挑了一把「天弓」弩。

  但程勇搏並不在乎這一點，他覺得用弩箭，更加威武和有男子漢的氣概，拿起一支弩箭問我：「小強哥，怎麼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