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Genetic☆§大結局 185

  「不能小聲點？這裡是醫院。」紀熙音已經坐在床邊許久，就等著換上外出的便服了。

  「你倒是知道自己現在在醫院。」沈拓歌現在也沒心情換花了，乾脆隨手甩在桌上，踱步至她面前，擋住了她望向窗外的視線。「你該清楚自己身上的傷沒那麼快好。」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非常清楚傷勢如何。「回家也能養傷，我只是不喜歡醫院裡的味道。」

  「這時候不該任性。」

  「沈拓歌。」紀熙音驀然抬眸對上他不滿的眼，「我很感謝你及時報警，也很感謝是你救了我們，但……我有選擇什麼時候出院的自由吧。」

  她是如此的堅持，甚至讓他懷疑她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像在……躲著誰。

  難道是夏辰晏嗎？

  這些天夏辰晏半夜來看望她的事，他是知道的。因為每次來她都睡下了，所以兩人幾乎沒有交流。可他突然覺得……她似乎也是知道的，只是……

  「你……是不是和夏辰晏……」

  紀熙音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忽然說道，「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充滿死亡的氣息。」那有聲音如此悠長，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邊。而她的目光，像是在向外窗外的天空。「我是親眼，看到我爸爸離開的……我很討厭這裡，純淨潔白的像是天堂，冰冷絕望的是死亡。這裡，對於我來說，就是死亡的天堂。討厭……真的很討厭……」

  沈拓歌就這樣看著她，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好像看透了她的心，又好像……害怕自己看透了她。亦如她那雙看破紅塵，只剩死寂的一雙眼。明明是水漾的，卻如此的平靜。

  「可是為了你的傷，最好還是再住醫院觀察一段時間比較好。而且你……」他欲言又止。

  「不用了，沒關係的。」

  紀熙音的堅持，令沈拓歌無力勸回。最後還是親自幫忙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送她回宿舍。

  離開前，還不忘問她，「不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嗎？」

  「我想……還是不要了。」她不想打擾他們。無論是誰，她都不想打擾到他們。「麻煩你了。」

  「不需要那麼客氣。」沈拓歌尊重她的決定，送她上車，又充當司機送她回了宿舍。

  由於她出事的事，是被顧家壓下來的，不被允許走漏風聲。所以媒體那邊不會有什麼動作，而公司和成員那邊……也在紀熙音請他幫忙隱瞞下，只知道她這段時間請了幾天假，可能是處理私事去了。

  「沈拓歌？」黎晟和亞一纏著紀熙音問她幾天都去了哪裡，害他們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該問誰。而徐司野，則是警惕的打量這個意外出現在宿舍的不速之客。

  誰都知道，沈拓歌之前在劇組的時候，經常為難紀熙音。轉眼間，兩人怎麼同時進家門了？

  徐司野掃了眼客廳被包圍的紀熙音，轉頭對沈拓歌說道，「出來下。」

  兩人來到宿舍附近，才停下腳步。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

  「路過，順便送她回來。」

  「路過？順便？」徐司野碧眸半眯，顯然是極度不信任他所說的話。「她跟公司請假的事，你知道？」還是，根本就是一直在一起？！

  「這是她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如果你的關心她，就自己去問她吧。」

  「沈拓歌。」徐司野大步一越，到了他跟前，「我很清楚你和橙子之間的糾葛，但我不希望你把音拖下水。這是我對你的忠告，也是警告。」

  所以，除了夏辰晏，還有個徐司野？

  沈拓歌是沒興趣打探別人的隱私，但他還是有些奇怪，紀熙音女扮男裝混入一個男子組合的原因。以及，除了橙子，還有誰知道她的身份？

  莫非他們都知道了？

  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不適合他插手，他也不想插手。

  「我和橙子之間，跟紀熙音無關。」

  「那是最好。」徐司野走前又提醒了一句，「離她遠點。」

  哦？看來是有人，吃醋了？

  沈拓歌啼笑皆非的搖搖頭，望著徐司野離開的背影，沒跟著回去。只是離開前，又托他跟紀熙音說聲自己離開了，也便駕車而去。

  這頭的紀熙音全然不知自己突然出院一事，在顧家和夏家都興起了一陣波瀾！也許，她早已料到，只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再去考慮這些了吧。

  「李柔怎麼樣了？」這些天藍青橙好不容易才聯繫上紀熙音，而且手機那頭的語氣很是焦急，紀熙音自然是不敢耽誤就趕到醫院來了。

  藍青橙看李柔睡著了，拉著紀熙音遠離病房門前，到走廊角落裡談話。

  「你這幾天去哪兒了？為什麼……」

  沈拓歌幫自己請過假了吧，紀熙音知道藍青橙這麼問，必然是有所誤會。而且也不希望讓她知道實情，免得多一個人擔心。簡單的解釋了下，說是自己家中有事急著趕回去，正好碰到沈拓歌，就讓他幫忙傳下話。也許聽來有些破綻，但這時候的藍青橙為了李柔的事已然焦頭爛額，哪裡還會想那麼多。

  「好了，別說我了，李柔到底怎麼了？！你剛才在手機了什麼都沒說，是不是李柔肚子裡的寶寶……」

  「可以那麼說，但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李柔身上。」

  「什麼意思？！」紀熙音心中一驚。

  「你冷靜聽我說，前幾天醫生找過我，他說李柔脊髓里長了腫瘤，而且是惡性的。原本幫李柔診斷的婦科醫生，應該有建議過她不該要這個寶寶。但可能是李柔堅持，所以……」

  「所以？她會有生命危險嗎？！」

  「是……因為她的心臟，也負荷不了。按照醫生的意思是……李柔為了生下寶寶，很可能會丟了性命。」

  紀熙音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怔楞了半晌，魂不守舍的回到病房。

  當她握上門把，終於還是得承認。這裡，真的是死亡的天堂。

  「我和李柔談過了，她堅持要生下寶寶。而且她說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拜託我們……」橙子的話，猶在耳邊。「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希望我們能把寶寶……送回到她丈夫身邊。」

  可是為什麼……

  紀熙音突然感覺到悲哀，為李柔，也為自己。

  直到分娩前一天，她們還問過李柔，為什麼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還要堅持生下寶寶。為什麼明知道她丈夫不忠，還要為他生下孩子，還要將寶寶交給他。為什麼……

  面對那麼多的為什麼，李柔卻只是告訴她們，當她們做了母親後，便會明白這些為什麼都不再是疑問。

  可惜，李柔始終沒來得及看看她的孩子……那個擁有她骨血，那個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

  紀熙音和藍青橙，按照李柔離世前的囑託，將寶寶交給了她的丈夫，並且將她的遺言也轉告給他。「李柔走前交代我們，讓我們轉告你……說希望你和你未來的妻子能夠將寶寶視如己出。如果可以，請你們保密，不要讓寶寶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就讓她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里成長……這就是她最後的遺言。」漠然的送上李柔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仿佛那上面的簽名，還留有餘溫。

  那天，天空很藍，雲朵懶懶散散的飄浮著。可是，看不到太陽。

  那天，她們抱著那個小小的生命，是李柔用自己生命換來的小生命。那讓人小心翼翼想要呵護，保護的小傢伙，將她交給了她們認定的負心漢，卻是李柔認定能夠承擔起父親責任的男人。

  也是那天，她們終於看到那個男人流下眼淚。卻不知是為了李柔窮極生命的付出感到，還是為了自己在妻子懷孕時出軌的悔恨，更或是為了他終為人父的激動。

  直到後來，他們聽說了李柔的丈夫離開普森，也離開了這個國家。也聽說了……他們之間的故事，非她們所想。

  雖然結果如此，徒留唏噓。但至少她們明白，李柔的丈夫深愛著她，也許比起李柔的愛，更深刻。可惜造物弄人，李柔選擇極端的方式推開丈夫，讓自己能夠安靜的離開。而其丈夫起初的不解，到誤會漸深，最後……只帶著李柔的骨灰，還有見證著他們愛情的紀念品——他們的寶寶，遠走他鄉。

  很多年後，她們只記得，那天的天很藍，也逐漸有了陽光的照耀變得溫暖。

  因為李柔意料之中，卻是她們能夠接受之外的結果，安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令有過短暫友誼的她們，連日沉浮於陰霾之中。

  緣分為她們牽起了線，緣盡卻在頃刻之間。仿佛昨日還在的笑靨，今日卻只留在墓碑前。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橙子。」那天送走了寶寶，紀熙音悵然若失的望著天際，幽幽長嘆，「你說，李柔是不是也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叫做天堂的地方。」爸爸，也在那兒吧。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