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獨來獨往
2023-12-03 15:53:03 作者: 星星先生
江副所長很快就讓人拿來了一個檔案袋,他先是看了一眼上面的標註,然後遞給了陸無川:「有關張強自殺的資料都在這裡了。」
檔案袋裡有現場勘察報告、屍檢報告以及詳細的記錄,陸無川重點查看了那份遺書的複印件。
遺書的大概內容是,在患病初期,我曾經天真地認為還有康復的那一天。然而十多年過去了,我頻繁的住院,大把大把地吃藥,可病痛不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重。
這十多年,我無法正常的工作,經濟壓力越來越大。如今步入老年,我更加清楚地認識到,活著只會讓我越來越痛苦。所以我決定趁著還能自己動手的時候,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我死後警察肯定要調查,所以在此特別說明,我是自殺,與任何人無關。
後事就交給盧志新幫忙處理吧。相信他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一定會送我最後一程。後事我沒有要求,壽衣什麼的不用買了,我就穿著這身衣服走。火化後買個最便宜的骨灰盒裝里就行,骨灰盒就存在殯儀館。
床頭櫃的抽屜里有一萬塊錢現金,我打聽過,夠辦這事的,剩下的錢就用來存放骨灰吧。
老盧的這份人情算我欠下了,如果真的有來世,我一定會還。
房子還有三個月到期,剩下的房租就當做是賠償吧。雖然我沒死在那屋裡,但畢竟也給房東添了麻煩。
屋裡我都收拾過了,我的個人物品都在紙箱裡,紙箱放在廚房,一進去就能看到,麻煩誰幫我扔掉,謝謝了。
遺書的最後附上了盧志新的電話號碼,和他自己租住房屋的地址以及房東的電話,還有他的簽名和日期。
整篇遺書的用詞都很樸實,字跡也並不漂亮,但每個字都寫得方方正正,看得出寫這份遺書的人在下筆的時候心緒不僅不亂,反而還很平穩。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他已經十分坦然,把能想到的都做了安排,甚至還對租住房的房東表示了歉意,卻始終沒有提及他的家人,一個字都沒有。
陸無川用手機將遺書拍下來,又重新裝回到檔案袋裡還給了江副所長,道過謝後和端末一起告辭離開。
從派出所里出來,端末問:「陸隊,咱們下一步是去張強住過的地方,還是去找盧志新?」
「這離他在遺書上所留的地址不遠,先過去看看吧。」陸無川說著,按下了車子的搖控鎖。
張強租住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開放式小區,樓體斑駁灰敗,木質的單元門已經殘缺,完全抵擋不著冬日的寒風。
距離他自殺已經過去一年半的時間,他曾經住的房子肯定已經另外出租,沒有進去的必要。陸無川和端末之所以還要到這裡來,是想跟社區和鄰居打聽一下張強的情況。
畢竟他在這裡住過,又有著與普通人完全不同的特徵,見過他的人應該還會留有印象。
社區主任是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婦人,姓趙。
聽端末說明來意後,她稍微回憶了一下:「是有這麼個人,可他去年自殺了。」
「我們知道他已經不在了,這次來是想了解一下他的個人和家庭情況。」端末說道。
「他就自己一個人,病挺重的,以前還能拄著拐慢慢走,這兩年越來越不行了,出門都得坐輪椅。」趙主任說道,「至於他家裡人嘛,我問過,他說他老婆早就去世了,問他孩子,他說沒有。」
端末問:「那平時有沒有人來看他?」
「我們社區畢竟離他住的那個樓還有段距離,平時有沒有人來看他還真不清楚,至少我是沒碰著過。」趙主任想了想,又說,「要不我們去他家附近打聽一下?那還有幾個老住戶,也許知道呢。」
趙主任帶著二人來到張強曾經住過的那棟樓,敲響了一樓一戶人家的門。
「這家住著老兩口,愛養花,天暖和的時候就把花都搬到樓根底下放著,他們倆也總在外面。」
趙主任正在介紹著,就聽房門裡有個蒼老的聲音問:「誰呀?」
「齊大爺,是我,小趙。」
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出現在門裡:「是小趙啊,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來了?喲,這二位是……?」
「他們是公安局的,來了解情況。」趙主任介紹了二人的身份。
「趕緊進屋,屋裡暖和,有什麼話進來再說。」齊大爺聞言立即把房門全部打開,又朝裡面喊,「老伴兒啊,來客人了。」
趙主任將人送到,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她社區還有工作要忙,打了個招呼先行離開。
齊大爺家住的是老式的兩居室,屋裡只要有空地就放著花盆,茉莉、桅子、蘭花、仙人掌,還有好些是端末叫不上名的,品種豐富,不拘一格。
兩個房間,一間臥室,另一間被做為客廳,放著桌椅和電視,齊大爺把人讓進了這屋。
齊大娘要去沏茶,被端末攔住:「您別忙了,我們不渴。」
「那我給你們倒點兒熱水,不喝暖暖手也好。」老太太執意給三人倒了水,這才在齊大爺身邊坐下。
端末道了謝,說:「這以前住過一個叫張強的人,你們還有印象嗎?」
「張強啊,他就住對門。」齊大爺嘆了口氣,「挺好的一個人,可惜命不好,一身的病,最後想不開自殺了。」
「您有沒有聽他說過家裡人?」端末直奔主題。
「沒有。」齊大爺搖了搖頭,「他那人脾氣秉性什麼的都不錯,就是不太愛說話,有時候我們幾個老傢伙在樓下閒聊,他也會坐一會兒,但他不吱聲,就聽我們說。偶爾聊上幾句,他也沒提過家裡人。」
「那平時有人來找他嗎?」
端末把向趙主任提過的問題,又都提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很令人失望。
張強在這裡住了差不多四五年,開始的時候還能出去工作,後來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直到他自殺的前半年,幾乎是離不開輪椅。
這期間他都是獨來獨往,並沒見親戚朋友上門拜訪。